心累身体也累,哪里都很疲惫,儿子的话让她耿耿于怀,虞家以后没有子嗣出生的事情让人心慌,二房的人还虎视眈眈,让儿子与儿媳妇离婚也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怎么那么难呢。虞老太太想不明白,她年轻的时候与虞老爷子没有感情,看着他娶了一个又一个,现如今他走了,留下这堆烂摊子给她,为什么还要折磨她呢。虞老太太想不明白。虞莲看着虞老太太,“娘。”虞老太太强打起精神,对她说,“时间太晚了,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你先去休息吧,浮凉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夏夏那里。”手心手背都是肉,当然,真要论偏向谁的话,虞老太太能选谁呢,陈夏是她的儿媳妇,为着儿子的体面她也不能败她的脸面。“夏夏那里,你以后注意一些,不要和她起冲突,你也到年纪了,是该找个人家了,等过两天,我让寒华筛选一下合适的人选。”虞莲不住的摇摇头,她说着不想离开虞家,她拽着虞老太太的手,企图让虞老太太改变主意,但是这个老人心里也在滴血啊。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强硬的收回手,没有再看虞莲一眼,慢慢的走出了清心堂,月光的光线洒落她一身,这个满怀孤寂的老人心里一片苍茫。寒华拿了衣服,披在虞老太太的身上,扶着她回去休息。虞老太太是信任寒华的,寒华是唯一一个那么长时间还跟在她身边的人,她心里的话没处说,但是她能和寒华说。“今日浮凉回来,是为夏夏出气的,你应该知道,浮凉一向不插手内院的事情,这作风和他父亲一样,当年不论我和那个女人闹得有多厉害,她仗着老爷子的偏宠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但是老爷子以一句内院之事将我打发了,我以为浮凉也不会问这些,但是今日,我却是知道,不是不问,只是不在意。”涉及主人家的事情,寒华也没有办法多说,她是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虞老太太,自然也经历过虞老太太那段过去。她是旁观者。一场婚姻,几乎没有一个人幸福,这是虞家后院的悲哀,二房的存在就像是一块遮羞布,还掩盖着虞家的私密见闻。“这些都是往事了,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平白的想起这些,就是给自己添堵,但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的事情是他们两个。”虞老太太满脸忧愁,“我就浮凉一个儿子,你说,他要是不要孩子……这可怎么办?”虞老太太心焦的慌。她难受,无助,却又清楚的知道儿子不可能和陈夏离婚,所以她自我矛盾,陷入了极大的困扰之中,走不出来。她好像进入了一个迷宫,不知道哪里才是出路,她的儿子没有孩子,二房的那些人还不得笑掉大牙。不行啊,怎么能这样啊。虞老太太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寒华看到她的心情有些激动,便劝告着说,“老太太,太太的化验单我看了,只是说怀孕有些困难,也没有完全否认不能怀孕,况且,现在医院的受孕技术还是比较先进的,两个人总会有孩子的,这种事情可急不得。”“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的心平气和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特别是在今天听到了虞浮凉的不要孩子也可以的话,她平静不了。不过,她好像也不能做什么。她可以去找陈夏,可以带她去各种各样的医院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把她到底能不能怀孩子这件事情查的清清楚楚,给她一个确切的结果。不能像现在这样,将她吊在半空中,一直是焦虑的等待,但是等待的结果还是未知的,那种感觉能把人逼疯。但是她不能。这伤感情。虞老太太得顾大局,得顾着儿子,得顾着儿媳妇,她不能让婆媳关系降到冰点以下,所以她能做什么呢。她似乎真的什么也不能做。她现在甚至不能见到陈夏,因为她怕她会忍不住开口问她,所以她只能拼命压下这些疯狂的想法。清心堂,清心堂,本来就是个静心的地方,现在虞老太太是真的要静心了,她对寒华说,从明天开始,她礼佛一段时间,谁来了都不见,她需要静静。寒华点点头。……虞浮凉回去,寒云说,“太太半途醒了一会,后边又睡觉了,我没有进去打扰她。”虞浮凉点点头,让寒云先去休息。他轻轻推开门,我卧室里漆黑一片,窗帘紧闭,静到呼吸可闻,虞浮凉把外套脱下,搭在衣架上,才慢慢走到床边坐下,陈夏果然是醒着的。她睁开眼睛,过来抱着虞浮凉,虞浮凉揉了揉她的头,“身上凉。”陈夏说,“暖暖就好了。”虞浮凉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陈夏枕在他的胸膛上,没有问他去做什么了,现在估计是凌晨两三点了,陈夏是伸手找人的时候找不到才醒过来的,她看到楼下有光,寒云在那,便没有下去。虞浮凉扶着她的肩膀,怀里的人瘦小又纤细,她好像就没怎么胖过,“睡吧,夏夏,晚安。”陈夏闭上眼睛,“嗯。”大一的课本来就不多,而且大多是基础公共课,开学时,学生报了各种各样的社团,陈夏唯一的报的一个,也因为社团出事而退了,所以她闲的时间有很多。早上两节课上完,虞浮凉就给她打了电话,说让老林来接她,陈夏一边收拾书,一边和他讲电话,“我打车也行啊。”“老林已经去了,自家的车坐着舒服一些。”虞浮凉说,“我记得今天都没课了吧。”“嗯。”陈夏说,“没了。”“嗯。”“一会老林联系你。”陈夏收起手机,将书包挎好,出了教学楼,在拐弯处遇见了方章了,距离社团那次的事情之后她和方章就没怎么接触。本来也不太熟悉。“陈夏,你下午有时间没有?”方章看向她。“怎么了?”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老林发过来的,车到了,在西门口,正好距离她也不远。“有一场义演,他们那里需要一个会弹琴的人,是公益性质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陈夏摇摇头,“我下午可能有点事,去不了。”方章表示知道了。老林接到陈夏,就送她去了虞浮凉的工作处,几座大楼,看着特别有气势,主要就是威严庄重的那种。这还是陈夏第一次来这里,到了门口,是闻言来接的她,清新靓丽的姑娘进入庄严沉闷的地方就是给这个地方注入了一道生机勃勃的活力。虞浮凉的办公室很大,一进去威严的气势扑面而来,家里的书房因为经常有陈夏的出没,她的茶杯都是粉红色的,更不用说笔筒,抱枕了,久而久之,冷漠的沉闷气息一扫而光,但是虞浮凉的这间办公室简单大气,但同样也是沉闷的气息。闻言将陈夏送到门口。陈夏进入的时候,虞浮凉正在打电话,但是他走了过来,空着的那只手接过了陈夏的书包,然后带着她往里面的空间走。随着走近,里面的装饰就与外面截然不同了。像是在严谨死寂的会议室里放了一套公主裙一样,里面摆放了一张写字台,上面摆着一盆绿植,板凳都是软绵绵的,还有和家里一模一样的抱枕。陈夏自己参观了一会,虞浮凉挂了电话,“布置的急了一些,若是有什么想放这里的,等以后再取过来,抽屉里有零食,喝的就到茶水间去接,休息室在这里,来——”虞浮凉拉着她的手往里走,来到了一道门前,推开门,里面隔着沙发和床,是个简单的小休息室。“若是不想坐着了,可以到这里休息。”虞浮凉看她。陈夏说,“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坐着。”“你有作业吗?”“那很少,我很快就能做完了。”虞浮凉想了一会,“这样吧,你做完了作业,就过来帮我。”“行。”陈夏雀跃不已。虞浮凉淡笑道,“怎么要干活还那么兴奋?”“哪有啊,主要是可以和你一起干活啊。”虞浮凉说,“好吧,那就麻烦夏夏了,叔给你开工资。”陈夏好奇,“多少啊?”虞浮凉低下头,贴在她耳边说。陈夏的耳根子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虞浮凉轻笑,“先去写作业。”陈夏落荒而逃。虞浮凉到外面工作,不时有人进来向他汇报工作,传到陈夏这里就几乎没声音了,根本就不会有打扰。陈夏转着笔,拉开了抽屉,各种小零食排成一排,不过她最爱的那个是最少的,因为虞浮凉管她吃饭,说零食吃多不好,不能只吃零食是硬性规定,在这方面,虞浮凉真的很严厉。陈夏偶尔嘴馋了,就只能偷偷吃。她拆了一包,一边吃一边勾勾画画,画人体解剖图,陈夏的画技不怎么样,勉强能看,写的是实验报告,所以她真没说谎。根本就没有多少作业。就几篇实验报告而已,勉勉强强两个小时能完成吧,但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虞浮凉走过来,看了一下她写好的其他科目的实验报告,看完之后又合上了。“性子急了,写的字体也有点潦草,图画的还可以。”虞浮凉拉了椅子坐下,手落在她的头顶,“怎么想的?”他实际知道小姑娘的想法,如果是按照小学那种教学模式,提前写好了作业就能得到老师奖励的一颗糖,或者能提前出去玩,那么陈夏丢下这些手里的作业,到外面陪他一起工作,对她来说,这就是那颗糖。自己的小心思被抓了个正着,陈夏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没怎么想呀,我图画的不错,这是优点吧。”“嗯,这没错,这是优点,但是字体呢,这是你能做到的事情,你只需要稍微努力一点就能做到。”虞浮凉凝眸看她,“夏夏,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耐得住吗,在遇见了诱惑的时候耐得住就是一种成熟的表现。”陈夏点点头,她记得,虞浮凉说的很多话她都记得,对她来说,虞浮凉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人生路上的良师益友,她以前缺少的,都被虞浮凉逐渐的给补了回来。他严厉也温柔,陈夏爱他也敬他。“记得,但就今天这一次写快一点好不好。”陈夏想耍赖,她是被虞浮凉抓到了错处,但是她想躲过,所以先认错。“不可以。”虞浮凉一点都没有心软的意思,“夏夏,有了破例人就有了侥幸心理,不能再还没有做事的时候就想着等犯了错之后再弥补,而是从一开始就想着如何不犯错,咱们可以做不到尽善尽美,但是尽最大努力是可控的。”“好吧。”陈夏知错就改,反正虞浮凉现在也在这里,她不在意做什么事情,只在意能和虞浮凉相处,“那我需要重写吗?”虞浮凉温和的摇了摇头,“不用,你把接下来还没写完的就可以了,但是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啦。”陈夏拿起笔,准备继续写,她的笔迹几乎和虞浮凉如出一辙,虞浮凉看着她写的时候,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或许是看着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人,她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影子,她全身心的依赖着他,这种感觉显然是非常有意义的。“快到中午了,想吃什么?”陈夏想了一会,最重要是她现在不太饿,“你饿吗?”“有点。”虞浮凉把手机拿出来给她,“先看看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晚饭咱们买菜回家做,今天的工作应该结束的比较早。”“好的。”陈夏把手机接过去,看了一遍后只点了两道,一道精细加工的茄子和一道笋,虞浮凉看了下,“主食还没点。”陈夏托着下巴看。“不想吃米饭?”“嗯。”陈夏的调子拉的很长。“不想吃米饭,就点别的,馒头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