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尔会向汤父提起父母的遗产,得到的都是丁父千欠钱已经没多少财产,还有不少是汤家帮忙还上的。说他衣食住行都依靠汤家,还要惦记那些值不了多少钱的东西。
正在念初中的丁玉脸皮薄、眼眶浅,被汤父这么阴阳怪气一说,本就寄人篱下敏感的心更加不安。觉得自己提出的问题算得上是狼心狗肺,所以丁玉从那天开始,便想着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赚钱还汤家这些人情。
眼下看来,好像也不需要他还,汤父已经找到最快速还钱的办法了。
无法表达出来心中欲哭无泪的滋味,丁玉吸吸鼻子抬头,目光落在上方弧形的显示屏,盯住一条丑丑的小鱼游动。
落单又孤独,多像他。
不知盯了多久,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发生拥堵,直到在前面围城了小圈,围观的人都快挤到丁玉身边,他才恍惚间回神起身。
“哎哎哎,小帅哥别走啊!”
见丁玉想要离开,守在他身边的大妈慌忙张开手臂拦下他,扬扬下巴示意他不要动:“人家小伙子还没画完呢?”
什么画?
丁玉一脸茫然,勾住帽子的手晃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嗨呀,感情你没注意到呀,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大妈嗓门洪亮,挥舞双手示意众人散开,“喏,就是那里,有个小伙子画了你好久,就差最后一点了。”
她的声音像是符咒,人们听着她的指挥一层层转开身子,露出坐在最里面慢慢移动右手的少年。
少年黑色发丝随动作晃动,望向丁玉的蓝眼睛专注的可怕,仿佛周围人群都不存在,只能看到小小的他。大妈说的最后一点真的就是一点,等铅笔放在画架上的声音传来,少年旋转画架将素描人像正对丁玉。
不同于现实丁玉身边的空无一物,画中有好几条或趴或卧的伯恩山,已经站在他身后默默陪伴他的少年。
“哥哥。”
就算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可丁玉还是透过人群的掌声与惊叹听到李墨安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声调微微上扬,最后落在丁玉的心尖上。
他眼眶没由得有些发酸。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享受过不夹杂任何情/欲与目的,只是少年人一腔热情的真挚对待。
虽然李墨安无法给丁玉带来多少优渥的物质生活,当然了,丁玉以后发现是没几个人能赶得上他的生活水准,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表达喜欢的,也只有李墨安一人。
见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围在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离开,摆放在李墨安身边的画架就这样露出来,上面全是摆放着还没卖出去的画。林林总总,密密麻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