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修的眼睛突然拉满了血丝,狠狠地瞪着周翔,「谁告诉你他死了。」
周翔惊出了一身冷汗,晏明修究竟知道什么?
他这种态度让他更加不敢说话了,他犹豫道:「具体……我不清楚,都是威哥说的。」
晏明修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用餐巾优雅地抹了下嘴角,努力压抑下自己的情绪,「他没有死,回去告诉蔡威,不准嘴碎。」
这话不仅是警告蔡威的,也是警告他的,周翔当然能听的出来,他十分想问问晏明修为什么那么确定他没死,他明明已经死得透透的,连魂魄都只能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了,世界上还有哪个人对他的生死比他自己更有发言权吗?
不过说他没死,确实也没错,他的意识还活着。
但是晏明修为什么这么笃定?
他斟酌再三,还是没有问,怕引起晏明修的怀疑。
晏明修淡淡地说,「周翔没有死,他有一天会回来,你应该感到庆幸,你沾了他的光,不然蔡威凭什么特别照顾你。」
这倒是实话,蔡威是个讲义气的好兄弟,但不是个同情心氾滥的圣母,蔡威之所以帮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蔡威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儘管他从来没有怪过蔡威,蔡威却为他的死而终生内疚。
周翔沉声道:「晏总说的是。」
这一顿吃得索然无味,食物再鲜美,周翔都感觉不到,因为他的内心一直受着难言的煎熬。
幸好,晏明修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似乎把他当成了透明物质,自顾自地吃完了饭,一句话都没再说。
回忆起他们一起吃过的无数次饭,周翔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一起吃上这么一顿匪夷所思的饭。
周翔发现自己的心里防线构架的还不过牢固,那些或喜或悲的回忆还是会透过缝隙钻进他心里,刺得他千疮百孔。
如果真的给他两年多好,哪怕这两年都躺在床上,也足够他消解那些巨大的、负面的情绪。可惜,儘管世界的时钟已经过去了两年,对于他的意识来说,三个月前,他和眼前这个人还睡在一起,他还会早早起来准备早餐,然后笑呵呵的把有起床气的晏明修从床上拽起来吃饭。
剧变,不过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剧变。
如果时间是治癒一切的良药,那么他服用的剂量显然还远远不够。
吃完饭后,晏明修没有送他的意图,周翔则更是巴不得早点分开,俩人一出餐厅就分道扬镳了。
周翔掏出手机,给蔡威打了个电话。
他想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诉蔡威一声,只不过这一天从早忙到晚,连看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蔡威果然对于他去给晏明修拍广告的事情一无所知,在王总看来这是个微乎其微的事情,根本不值得打电话跟蔡威说吧,当週翔告诉蔡威的时候,蔡威惊讶不已。
周翔就问道:「威哥,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来呢?」
蔡威依然周翔误会了,就解释道:「我并不是不想让你接活儿,我只是不愿意你跟晏明修太接近。」
周翔忙道:「威哥,你做的事肯定有你的道理,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好奇。」
蔡威沉吟了一下,「我那个兄弟出意外,姓晏的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多的我不想说,总之,离他远点,不是什么好定西。」
周翔嘆道:「威哥,你放心吧,我记住了。」蔡威果然是因为他的事记恨晏明修,他之所以会出意外,确实,和晏明修脱不了干係。
要说他不恨晏明修,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既然获得了新生,很多事都比记恨晏明修重要多了,更何况他已经不想和晏明修扯上关係,恨不恨的,能怎样呢。
周翔没有把晏明修请他吃饭的事告诉蔡威,自然连那些警告也剩了,蔡威本就不是嘴碎的人。何况,晏明修说的话实在莫名其妙。
不过,晏明修既然这么笃定他还活着,那么他家里的东西,估计都没有变动,晏明修自然也不会去给他开死亡证明之类的。他在北京没有亲戚,如果他一直不开具死亡证明,公安局只能做失踪处理,恐怕他那些在法律上有权利处理他资产的亲戚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已经没了。
那么留在家里的现金和银行卡,很可能都在原位,晏明修根本不可能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他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回去一趟。
周翔翻出了姜助理的手机,打算从这个助理入手,跟他套套近乎,把晏明修近期的行程套出来,选一个晏明修无法抽身的时间,回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