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神来,看到的是我身上缠着蔷薇的藤蔓,死死的把我勒住,上面的刺深深地插入皮肉之中,鲜血不停地从伤口中流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数百道,再不止血的话,我有可能会因失血而昏迷。
原本在我手上的禁咒书现在在悠的手上,她正散漫的把玩着,想看看如何才能运用禁咒书。
我身上爬满了藤蔓,不能动弹,只能唸起治疗咒先把血止住,再用燃烧咒把把我身上的蔷薇全部烧掉。
我必须把悠手中的禁咒书夺回来,这是若璃用生命交给我的物品。
我迅捷地欺近悠的身侧,想要把禁咒书拿回来,但悠的动作比我更快,用魔法把禁咒书收了起来。
我想施攻击咒威胁悠把禁咒书交出来,但悠在这时已把双手空下来,重新弹奏。
她弹奏的是镇魂曲。
这让我想起了若璃死时絶望凄楚的眼神。
我无法攻击悠,她是若璃,我不能再对她作出同一样的事,不想再一次承受沉重的悔疚,不可再一次失去若璃。
她的镇魂曲在加强和配合着魔法的流动,使魔法犹如音乐般律动起来。
魔法的流动现在已经如海浪般汹涌,朝我袭来,压抑让我无法呼吸。
我被她的魔法捆绑住,没有机会反击了。
悠在这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胜利,露出了微笑,一个挣拧的微笑。
她放下了琴,举起右手在空气中弹了弹指,魔法凝住了,然后在下一瞬间全部向我涌来。
她想把我狠狠的压碎。
絶望感伴随着魔法的攻击同步侵蚀我的心绪,理智于我而言全不管用,只想若璃可以停下来。
我是空音,空音!若璃,快停下来!我是空音!
我没有对这句嘶吼抱有任何的期望,只是我最后的挣扎。我闭上了眼睛,准备受死。
过了一秒鐘,我却感觉不到魔法要把我辗过,也没有感到魔法向我汹涌而至,张开双眼,只见悠的右手僵着,把魔法的攻击都停住了。她正在失神。
得到了这个惟一挣脱的机会,我不会把它白白浪费掉,连忙撑起了魔法屏障,逃出了悠的魔法包围网。
我也乘着这次机会,拿出短剑向悠的颈动脉刺去。
你输了。
我对悠说,短剑在她颈部的半寸处停了下来。
她在这时才回过神来,说:
对,你现在是天魔的贵宾,请跟我过来。
她站起身来,把双手高举,四周的墙壁开始褪去,变得更加明亮,炫目得要瞇起眼睛。
我置身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古旧华丽的大厅,十分热闹,一大群的天魔把我和悠围在中央,对我们躬身行体,当中包括了楠和安。
悠走近楠,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想再与悠说说话,所以想追着走出去,却被楠挡住了。他说:
悠让我带你到天魔营的各处游览和安排你的住处,你跟着我走吧。
我对他说我有事要和悠商讨,楠只说这些都不急,迟些还有机会可以见到悠。
我无可奈何,只好跟着楠走。刚才的礼堂是天魔商讨重务的地方,只有重要人员才能够进入的。楠接着带我到天魔们日常生活的地方去看看,他们的市集和普通人鱼们的大同小异,惟一不同的是这里也会贩卖武器和魔法用具。
楠之后把我带到了悠的住处,说悠是首领,家相当大,因此有贵宾来之时都是住进悠的宅第中。但贵宾是非常罕有的,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够打败他们的首领而存活下来。
我问楠,悠做了多久的首领,楠回答我说悠在不久前才打败了天魔的前首领,刚刚上任的。
悠的住处在市集的一个角落,并不起眼,进去以后却是完全不同的景緻。里面的面积是意想不到的大,应该是用魔法把其他地方的空间转移到这里运用。
前院有不同的奇花异卉,楠叫我不要触碰以免受伤中毒,他带我笔直的穿过院子进入前厅,让我坐下来好好听他进行解说。
他告诉我悠住在东院,而我会被安排住进南院,西院和北院是空的,但不能随便进入。
我点头表示明白,他指引了往南院的方向,便说要离开这儿回到自己的工作冈位去了。
你要回去黛和琪拉那儿去?
没错。他们以为我去谈一笔大的珠宝生意去了,要赶快回去才行。
她们俩不是天魔?
她们都不是。
我独个儿走到南院去,四周的环境优雅,房间也简洁有序,很是舒适。
我躺在卧室的床上,想着如何可以让现在的悠记起若璃的一切。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怎么可以让若璃在短时间之内回復所有生前的记忆?
悠的性格和若璃的有很大的差别,悠是兇狠的、理智的,若璃是温柔的、可亲的,迥然不同的两个人,真可能是同一个人吗?
但在战斗时,我对若璃絶望的呼喊,悠听到了之后却有所迟疑,这又是否证明了悠还是有着若璃的记忆?
不管如何,我也试试让悠记起若璃,这是我的最后希望?
禁咒书还在悠的手上,我也要在她的手上取回来。
我在寻找天魔的日子里一直没有好好睡过,都是在丛林之中卧着,随时会被动物或是树叶吹动的声音惊醒;和悠的对战也使我筋疲力竭,现在躺在软软的床上,倒头便睡。我彷彿感到魔法的律动从地上传过来,温柔的、无害的,陪着我入睡。一夜无梦。
我在一片柔扬的乐声下醒了过来。乐声时强时弱,似是随意弹奏,却带给我一种熟悉感。
我随着乐声走去,穿过了后院,在曲折的小径上一路寻找着,终于在一片蔷薇花丛中找到了抚琴人。
如我所料的,是悠在抚琴弹奏。
她这次弹的曲子不如第一次见听的带有攻击性,空气中的魔法流动没有受到琴音影响,没有带着力量的燥动,没有令人战慄的杀意。
曲子是寧静的,像要向人诉说故事,又似是对着蔷薇叹息。
我站在悠的身侧,默默地把曲子听完,悠轻轻把手放到了琴弦上,琴音慢慢止息。
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让你在三天之内记起以往的事情。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若璃。
若璃就是你没错,你只是记不起而已。你在我喊若璃时失了神,这表示你就是若璃。我确信无疑。
随你怎么说,你只会白费气力罢了。
请你让我试试。
悠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我利用幻术幻化出若璃和我上课的图书馆,在地上用粉笔画出了魔法阵的守护图案,对着本该是若璃的悠问:
这样画对吗?
悠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对,但你的线条画得公整一点会更好。
若璃从前是这样回答的。
我又把场景换成了市集。四周人来人往,我、弥歌和悠在市集中闲逛。
我向一个街边小摊走过去,买了三个草饼,自己在其中一个咬了一口,把另外两个分给了弥歌和悠。
弥歌高兴地接过并揉了揉我的头,悠也说了一声谢谢,把草饼收下。
但若璃是不吃草饼的,怕青草的味道。
我把幻术全部收了回来,又回到了院子之中。
我说,算了,回復记忆是急不来的,明天再试试看吧。
悠说好,让我明天再去找她。
我请她把禁咒书还给我,她说对禁咒书很好奇,想再借几天研究一下。
我答应了,禁咒书是若璃给我的,这样可能对悠的记忆恢復有好处。
悠对禁咒书的兴趣很强烈,翌日一早便主动找我问有关于它的事。
她问了禁咒书的来源,如何使用等等问题,我都详细地一一告诉了她。当她听到只有被禁咒书选中的人才可以运用时,她问她是否也可以运用得到。
我不清楚你是否可以运用它,但根据歷史,禁咒书不会同时间有两个使用者,这也是禁咒师在国家得到尊崇的原因。而现在的禁咒师是我,我想其他人应该不会是它的使用者了。以前若璃也只是负责保护禁咒书,而不能够去使用它,我相信你也应该不能够使用它的。
那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用里面的力量了吧?
悠问的时候有点儿沮丧。
这世界上还有很有不同种类的强大魔法是你可以学习的,不必执着于禁咒书。
也许吧,禁咒书的力量应该和轮回之书是同一类的,因此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使用,不能强求。
轮回之书?
轮回之书是我们天魔歷代守护着的藏书,有很多册,多得我们也数不清。天魔不能使用它们,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打开它,并阅读里面的内容。
里面写的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我们不容许任何人鱼进入冰城。
你是天魔的首领也不行吗?
不行,我们不容许有人使用这一种力量。
冰城在那里?
这不能告诉你,我对你说的已经太多了,就这样吧。
她把禁咒书还了给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样看来,轮回之书很可能存了人鱼们在世时的记忆,因此册数才会这么多。
若然如此,我再努力去唤醒若璃的记忆也于事无补,因为记忆根本不在悠那里。
这可能就是火纹的局,要把我困在冥界里。永远永远。
我必须到冰城看看,查个清楚明白。
我不知道冰城究竟在那里,对天魔营的地势也不是很熟悉,我要向天魔们问出冰城的位置,否则这辈子恐怕也不能找得出冰城在哪里。
悠不可能再对我说有关冰城的任何事情,她对我已经有疑心了,我也要对她提高警觉。
楠不在营中,我认识的人只有安,我要去问他。
我以朋友聚旧为名邀请了安到南院来了,请他吃饭闲聊,弄了大半天。
我假装对天魔的力量很感兴趣,对他问东问西,让他说出更多有关魔法的事,放下戒心。
天魔的魔法很特别,你们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魔法?你是指我们的力量?
是的。
这是天魔们与生俱来的,不用学习。
那真好,但你们都不会有额外的力量吗?如我手上的禁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