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初开呢?」
在榻上躺了两天,每次醒来都不见竇初开的身影,反倒是这些小兵在眼前晃来晃去,搞的她闷透了、恼极了。
心想那人该不是躲着她,又逃走了吧?
思及此,她的心情更坏了,眉眼之间的神情也就冷肃了几分。
「说!竇初开人在何处?」一出口就是质问,那柳眉横竖的兇样吓抖了小兵手上的汤药。
小兵抬头瞄了眼苏晴,见那怒目而视的样子还真是恐怖极了,如果可以选择,他还比较愿意到战场杀杀敌军。
「竇……竇医官现下……在西盟主那儿。」怕虽怕,还是如实稟告,半字不差。
柳眉打起结来。「西盟主的毒还没解吗?」
「稟…稟副将…解……解了。」
「那他去西盟主那里做什么?讨功劳吗?」她的火气上来了。
她还病着呢,他居然跑去跟西盟主话家常,究竟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还是,嫌她官位小,乾脆去巴结较有份量的人。
嘖!势利。
苏晴心里翻搅着各种滋味,为他对自己的忽视倍感不快。
小兵见副将气唬唬,两腿不禁偷偷抖向了帐门。
「回话呀!闷着不吭声做什么?连你这小兵也不把本副将看在眼里了吗?」
真是该死了,连区区小兵也敢不回话,打算溜之大吉了,这军纪是越来越松散,待她完好,定要操他一操,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天。
小兵抖啊抖,答道:「西盟主宣医官大人,听说是有意思将大人介绍给郡主……」
砰声巨响,吓得小兵手上汤药尽数往地上招呼去。
糟糕呀!这药洒了,医官大人又得重煎了。
小兵瞪着那没入土里的药汁,心里头不由得为大人暗暗叫苦。
「大色胚,为见美色便将我这主人丢在这里为病苦着,竇初开,你最好是死在美人窟里算了。」嘴里咒着,心里酸着,苏晴的火焰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怒瞪向仍跪地的小兵,吼道:「下去叫所有人到帐前会合,把这几日松散的军心全给我找回来,听见了没有。」
「可是医官大人有吩咐,副将身子不宜下榻,必须多静养几日才能操兵……」
苏晴愤而挥手。「去他的吩咐,他想醉死美人窝,就要我赖在这床上等死吗?他作梦!我没死呢,身体还硬朗的很,带兵打战都没问题。下去!你若再囉嗦,我就让你练个三天三夜!」
小兵不敢再多说,只得依言下去传令。
苏晴翻毯下榻,无视头仍昏着,硬是穿上甲冑,当那硬如铁的鎧甲套上了身子,不意擦着了伤口,她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直待那痛楚褪去,这才弯身套军靴,哪知甫弯身,就痛得她冷汗直冒,险些尖叫出声。
「该死的,要让我知道是哪个人突袭,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咒駡连连,仍旧改善不了身子的孱弱,连心都浮燥着。
「苏副将,心这么浮燥,不好操兵吧。」
一道威严的声嗓,让苏晴瞬间收起不快,转身见是凌卫,弯身欲跪,凌卫伸手挡来。
「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了。」
「是。」苏晴立即直起身子,敛首道:「这次苏京能全身而退,全劳凌将军施予援手,末将代所有部属谢过凌将军。」
凌卫挥手说道:「何必客气,率军杀敌人人有责,实在无须分你我不是?再说,那日关隘一战,苏副将不畏悍敌,以寡击眾,凭藉这股勇气,倒也让人钦佩不已。」
苏晴摇头道:「末将只是尽己本份,为皇上守住西蒙而已。」
凌卫頷首,眸光略闪赞许。「现在身子骨如何?」
「托凌将军的福,甚好。」她恭身答道。
凌卫瞅视她片刻,似有深意地道:「现下,乱军尽没,西蒙免遭滋扰,这一役可为皇上带来许多利害,苏副将的功勋实不可没。他日回京我定会向皇上上奏此事,不知苏副将可有什么要求要我代为稟明皇上?」
苏晴没听出弦外之音,只应道:「诚如凌将军所言,带兵打战乃我将门子弟该做之事,现下助西蒙平定各部,这福祉是皇上圣泽所致,我等只是尽心效忠皇上,又怎能有所求呢?」
凌卫闻言,淡开笑痕。「立功不论行赏,不错,我等真替皇上高兴,能拥有你这般优秀的武将。」
见那严肃的面容现出朗朗笑容,苏晴有些怔然,但见凌卫目光掠过自己落在帐门口,她才明白那道亲切笑痕并非是向着自己,而是那个贪恋虚荣的竇初开。
「哼!不是去赏美人吗?还来做什么?」低声啐念着,心口随着自己所说的话泛着浓浓的酸味。
看着竇初开那略显匆忙的神色,凌卫不禁挑起了眉眼,笑着朝他走近。
「初开兄弟,你说得没错,这苏京确实是个忠公体国的男子,我看回国,定要好生宣扬宣扬才行。」
男子两字说得极重,像是在暗示着竇初开什么。
竇初开视线从苏晴身上拉回,转为淡定,温文笑应:「那就有劳凌将军,为苏副将说项了。」
苏晴闻言,眉头不禁皱起,嘀咕着。「说项?什么嘛,搞不清楚状况的傢伙,我是立大功,又不是闯下祸事,把西蒙赔了,干啥说项。」
但仅管不悦,也只敢在心里嘀咕,谁让她只是副将,在将军面前哪敢造次。
眼角瞥到苏晴的愤愤之色,凌卫心里感到好笑。
这女副将的脾气还真不小,在外人面前却不懂得适时收敛,见到初开兄弟,女子嗔态都毕现了。
这般娇气要让底下人见了,岂不让人心生狐疑。
也罢,瞧这两人还有体己话要说,他这将军就哪边凉快哪边纳吧。
对了,还是先把那些被牵怒的小兵们叫下去照顾妇孺吧,省得把体力虚耗在无心的操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