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很清楚,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逃避赐婚换来的轻松,不过是把压力与危险,分给父兄和宁殷去承担罢了。
朝堂之事步步惊心,宁殷前世也是无牵无挂,才能走得那般肆无忌惮。
外间隐约传来鸡鸣,天亮了。
虞灵犀很小心、很小心地抬起宁殷的手臂,将他微凉硬朗的手掌塞入薄被中焐着,替他仔细掖好被角。
而后慢慢坐起,踩着冰凉的地砖下榻。
她在墙上摸索了一番,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小方块,轻轻一按,密室门再次打开。
她回头看了眼,晨曦蓝白的浅光落在宁殷的睡颜上,安静而又脆弱。
半开的衣柜中塞满了漂亮精致的衣裙,这一日是她偷来的甜蜜。
虞灵犀突然有些伤感,她觉得自己应该给宁殷留封信,可是没找到纸墨。
屋里桌椅都被毁得差不多了,唯有那枚铜镜还端正地搁在梳妆台上,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给宁殷以簪绾发的机会。
正想着,镜中出现了一张苍白俊美的脸。
虞灵犀指尖一颤,讶然回头望去。
只见宁殷不知何时醒了,正披衣倚在密室门口,勾着墨色幽深的眼眸看她。
他的脸那样白,倒越发显得瞳仁和发色是极致的黑。
“岁岁起这么早,是打算去何处?”宁殷笑着问。
簪子
虞灵犀看着宁殷,像是一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孩童。
她未料宁殷会醒得这般快,打好腹稿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见宁殷轻咳一声,从密室的阴暗中慢慢走出。
“昨夜溜进了老鼠,未及清理,当心乱跑扎了脚。”
宁殷随意抬手一按,床榻移出归位,厚墙合拢如初。
鱼肚白的晨曦如银似铁,将宁殷英挺的容颜照得几近透明,黑冰般的眸中蕴着轻浅的笑意。
虞灵犀移开了视线,启唇道:“宁殷,我……”
“尚未梳洗,急什么?”
宁殷笑着打断她,视线从她披散的长发上收回,拉开抽屉取出一物,“坐下,我给你绾发。”
虞灵犀被按在了屋中唯一的椅中,正对着妆台上的铜镜。
宁殷真的拿起梳子,不紧不慢地捻起她冰凉的发丝,梳绾起来。
他的动作那样自然,若非昨晚亲眼所见那些惊心动魄,虞灵犀定然以为这只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清晨。
宁殷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垂鬟髻,因为手法生疏,髻有些许松散,反而让镜中的她多了几分慵懒明丽的春色。
“宁殷。”
虞灵犀没有戳破昨晚那场带血的“试探”,隻略微蜷了蜷手指,尽量柔声道,“我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