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清淡的女儿香仅在宁殷的伞下短暂驻留,便溜得干干净净,风一吹,了然无痕。
虞灵犀没有回头看宁殷的神情,隻知他大概在雨里站了很久。
她不会伤害宁殷泄愤,却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否则尝到了甜头,下次他只会变本加厉。
宁殷隻说不会杀她。
可宁殷不知道,将欺骗和利用的手段用在对他好的人身上,本身就是诛心之痛。
这些,都要他自己慢慢想明白。
哪怕是想明白那么一丁点儿,这场豪赌就有了一线渺茫的微光,可以支撑她坚定地按照计划走下去。
连着数日潮湿,总算雨停了。
空气恢復了舒爽的干燥,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
东宫那边一直没动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大动作之前的宁静。
虞灵犀有了片刻的喘息,猜想缓了这几日,小疯子的极端心性应该平静下来了。
大概,应该,或许……能和他好好谈谈。
便索性屏退侍婢,去了一趟后院。
刚转过游廊,便见一袭暗色武袍的宁殷站在阶前,正负手抬头,饶有兴致地望着院中一株花期繁盛的玉兰树。
白玉兰开在他的头顶,落在他的脚下,如云似雪,将岑寂的少年框入天然的画中。
一时间,虞灵犀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瘸了一条腿的摄政王也曾这样站在花树下。
树下埋着厚重的鲜血,滋养一树粉霞灿然。
虞灵犀定了定神,放轻脚步朝他走去。
宁殷头也不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淡淡道:“小姐又肯理我了?”
果然连伪装都懒得伪装了,又冷又呛。
唔,真是前世熟悉的口吻。
只不过,面前的少年比前世的摄政王而言,到底差了点道行。
“在看什么?”虞灵犀在他身边站定,玉兰花香沁人心扉,干干净净。
宁殷勾着没有温度的笑意:“看戏。”
虞灵犀狐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登时无言。
哪里是戏?
分明是一条儿臂粗的黑蛇蛰伏在花丛中,仰首吐信,准备猎杀一隻毫不知情的金丝雀。
救吗
一颗石子“啪嗒”打在树干上。
那隻傻愣愣站在枝头上的金丝雀受惊,啾鸣一声,扑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