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冲刷过身体,也将他的慌乱无措一并洗刷掉,理智终于回笼。
宋知遇关掉了花洒。
回到餐厅,三菜一汤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蒸腾着热气。而其中一碗,是红烧小排骨。
宋知遇的短发尚未吹干,额前发梢的水珠滴落下来,打在地板上,又悄悄氤氲开来。他痴痴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抬眸,厨房里沉来寻的背影窈窕纤细,笼罩在暖色的光灯里。
她端着碗筷走过来,宋知遇才猛然回神,仓促地移开视线,回到卫生间吹头发。
两人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再次吃到她的饭菜,也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沉来寻倒是神色自若,平静地同他说起自己今后的安排。
……
“前两天才回来,要忙的事情太多,忘记告诉你了。”
“法国那边的医院我辞职了,准备去仁康工作。”
“薪资待遇都不错,以后应该就一直待在国内了。”
……
她一句话不提过往,也一句话不问他的情况。宋知遇沉默地听着,渐渐有点食不知味,直到她说:“我这段时间暂时先住你这里。”
简单的一句话,充斥着满满的隔阂。
宋知遇缓缓道:“暂时?”
“嗯。”沉来寻说,“我在医院附近租了房,九月份搬过去。”
她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及眼底:“总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也不太方便。”
宋知遇看着这陌生的假意的笑容,无话可说,半晌才问出一句:“和乔尚青一起住?”
沉来寻没有立刻回答,放下筷子,咽下了口中的饭菜,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才在他的注视下说:“看他,他想搬过来就搬过来吧。”
宋知遇也停下了碗筷:“你和他……在交往?”
沉来寻挑了挑眉:“他没和你说吗?四月份的时候,他说他找你聊过了。”
“说过。”宋知遇只不过是想从沉来寻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此时真的确证了,他胸口却闷得慌,轻轻呼出一口气,才问道,“他对你好吗?”
沉来寻说:“挺好的。”
宋知遇又问:“很喜欢他?”
沉来寻拨动着筷子,目光不躲不避,直直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宋知遇沉默着,胸口的起伏却无法掩盖。
他怔怔地看着沉来寻坚定的眼神,终于意识到,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小姑娘。她按照他们当初的约定,在已经放下了过往的种种,能够坦然的面对他后,回来了。
他不再拥有她。
他早就失去她。
他应该收敛所有不该有的心绪,从此刻起努力去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这是他已经准备了很多年的事情,他应该是能够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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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许恒简直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沉来寻回来了?”
“嗯。”宋知遇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拎着水壶刚想给花浇水,却发现花瓣上还残留着水珠,已经有人早起给他们浇过水了。
宋知遇看了眼沉来寻的房间,放下了水壶。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没提前告诉你吗?”
“没有。”
“她这次回来,还走吗?”
宋知遇坐进沙发里,看着天花板:“不走了。”
许恒沉默半晌,才问:“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宋知遇说,“父亲怎么对女儿,我自然就怎么对她。”
“她呢?”
“她?”宋知遇望着他悉心照料了多年的蓝雪花和桔梗,轻声说,“她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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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回到了当年她刚回家时的相处模式,只是与那时不同的是,不再是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房子等他回家,而是他们角色互换。
医生工作繁忙,经常需要值班。每天她起得比他还早,回来得比他还晚,碰上值夜班她便直接住在医院里。除了吃饭,他们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即使碰面,也不会说上几句话。
他成了那个等待她回家的人,也终于感受到了多年以前,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就这么相处了一个月,某个周六早上,宋知遇起床后,在厨房看见了沉来寻的身影。晨光熹微,笼罩佳人。这场景过于熟悉,宋知遇晃了神,却又在沉来寻冷淡的问候中清醒。
“早。”
宋知遇帮着她将早餐端到餐厅,观察到她已经穿戴整齐,问道:“要去医院?”
“不是。”沉来寻摘了围裙,抿了口牛奶,说,“尚青今天回a市,我去机场接他。”
宋知遇动作一顿,没说话。
相对无言吃完了早饭,依旧是她做饭,他洗碗。出门前,沉来寻敲了敲厨房的门框,宋知遇回过头看她。
“我中饭不在家吃。”
他手上还残留着泡沫,一不留神就问出了一句:“晚上回来吗?”
话语一出两人都是一愣。
沉来寻眉梢微挑,宋知遇偏开了头:“没什么。”
他背对着她,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得她过了片刻才说:“回来。”
宋知遇这才觉得胸口那份窒息感稍有缓解:“好,今天我没什么事,我来做晚饭。”
沉来寻眼中闪过惊讶,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你做?”
她不在的这些年里,他也没请阿姨,在家也是闲着,便自己做起了饭。
“虽然味道比不上你做的,但能吃。”宋知遇说。
沉来寻像是笑了笑:“行啊,我买菜回来,尝尝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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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遇:涟涟长大了,我的花儿落了(悲伤)。
乔尚青:快快快,我要出场(急急急)。
沉来寻:演戏好累(疲惫)。
顾澈:我还是这么挺助人为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