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去上班的时候,当我看见治丞哥宛如一尊年久失修而生了绿苔的雕像,静静僵立在办公桌,而办公室没有其他人,我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直觉是不准确的,我说服自己,儘管如此我仍感到呼吸困难。
我入座后治丞哥总算动了,这使我安心,但我看向他的眼珠子却以为看见的是市场那些待价而沽的渔获,没有生气,还好几秒后他说话了,声音和以往无异。
他平静的宣布:「蓓琪辞职了。」
这消息让我措手不及,紧盯治丞哥,他的样子不像是失去一个下属的上司,他显得过于丧气,丧气到连呼吸的起伏都细微不可见。
「我没能挽留她。」他说。
我看向茶水间微敞的门,从窄小的窗口射进来的光线只在地板刷上一个放射状的三角形,延伸喷溅在治丞哥的办公桌角。
「……挽留?」
治丞哥缓缓吸进一口气,作势欲开口,我以为他要解开那个谜了。「我连一个理由都捏造不出来,只能让她走。」
「治丞哥……你和蓓琪……」我试图找寻一个妥当的问法,可是问题在脑里迂回许久,脱口而出还是只能断断续续的。
治丞哥摇摇头,沉默以对。这时候杨振却到了公司,他一进办公室,眉飞色舞和我们问早,而治丞哥也振作起精神与他交谈。
蓓琪的私人物品早就收得一件也不留,大概是在我跟杨振离开放假的那天就做了决定吧。我感到耿耿于怀,可是也不能因此懈怠工作,只好强迫自己净空脑袋。
虽然是午餐时间,不过大楼楼顶因为天气冷的关係没什么人上来,正好,来这里整理一下思绪顺便询问蓓琪。
我拨电话给蓓琪,打了三次,第三次她才接起。接通的时间我和她两个人谁也没先开口,反倒是她先冒出啜泣声,我叹口气,安慰起她来。
「一上班治丞哥就跟我说了,杨振估计现在也知道。这发生得太突然,我可以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她还是只是哭。
「……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杨振买点心回来请大家吃,治丞哥提到他女儿。你问我,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蓓琪哭声稍歇,鼻音浓浓的「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