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城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些了。
她以为自己也不会再在意,就算听到了,可能也会像小时候那样装没听到。
但这一次,当男人别有用意的笑声越来越大,她想起了元今羽给她的那把折迭刀。
那把刀被她带在身边很多年,似乎接触的时间久了,也就融进了她的生命。
她惊觉,也许这才是当初元今羽送给她这把刀的目的。
她想让她和自己一样,都变成锋利的刀刃。
在必要的时候,不再只有逃避这一个选项。
反击是有用的,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不仅是男人被她吓得退回了过道那边,身后的人们也都换了说词,讚同起她的话。
她又低下头,继续翻看起剧本。
前所未有的畅快令她高兴起来,到了晚上聚餐后,回房间不自觉地多喝了一点。
酒精给予了她更踏实的睡眠,却在第二天一早淡去时,才提醒她错过了剧组的事。
在她昏睡期间,有一个场务也喝醉了,独自跑去看日出,从崖边跌了下去。
幸好,被茂密的树枝拦停,没有大碍。
但这件事却成为了连锁反应,让她此后一到市区以外的地方取景,就会心有余悸。
持续半年后,她始终无法自洽,隻得选择转行。
故事讲完了,她还是盯着顶灯不放,不得已地笑道:“这可能就是一个甩不掉的魔咒,我自以为破除了它,却又有新的困扰因它而来。”
元今羽握住了她的指尖,驱走它们的冰凉,染上了自己的体温。
她换了个话题:“你不是很想知道,那年过年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吗?”
姜涞难以置信地侧过身,她没想过,女人能有一天再重新提起那件事。
还在小城生活的那几年,姜涞曾在某个周末傍晚去书店买书时,路过了一家新开的乐器店。
彼时正值初秋,气温已没有那么高,各家店为了省钱不曾开空调,仅凭着风扇和晚风消暑。
她经过时,店员正在和几个家长介绍钢琴,元今羽的名字和稀薄的凉气一起,从里面被摇头晃脑的风扇推到她耳边。
于是她停在了旁边的小卖部门前,买了一根最便宜的雪糕。
劣质奶油加在过量的水中,一点都不好吃。
但总算是为她提供了驻足的理由。
不论是店员还是家长,都对元今羽讚不绝口,分钟的时间里,她频繁地听到了“天才”这个词。
说来也巧,就在前一天,她刚刚得知了自己分班考试的成绩,各科老师都在夸她优秀,并对她以后考出小城寄予厚望。
但对她的夸奖中,从没有一人用过天才这个词。
那支雪糕吃到最后,隐隐有一股木棍的朽味,她抬眸扫了一眼冰柜里最贵的那种冰淇淋,忽觉自己真是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