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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凌晨四点多,江怀溪忽然醒了过来,胸口闷闷作痛,喉咙痒痒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她忍着腰侧的痛,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光着脚丫,进了卫生间,弯着腰在马桶前,尽可能小声地咳了起来。

半晌后,喉咙里堵着的东西像是终于吐了出来,江怀溪捂着胸口难受地无力地直起了腰。

伸手要去按衝水按钮的一瞬间,她余光中忽然瞥见,马桶的清水中,浮现了几缕鲜艳的红色血丝。

江怀溪觉得,冷意一瞬间从赤着的脚底,直传心臟。她捂着胸口,感受着腰侧持续的隐隐疼痛,看着水里的那丝丝鲜红,听着洗手台上陆子筝脱下的手表发出的走针声,目光,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

急救室里,许柏晗循声看见了站在许妈妈身后,刚刚迈入病房,还未站稳身子的许爸爸。他的脸色因为急促的行走而有些红,但却难掩他此刻的震惊。许柏晗看见,他双目紧紧地盯着自己,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和厉色。

许柏晗是第一次看见父亲这样严肃的神色,在父亲这样的厉色下,她不由自主地便有些心虚和慌张。她咬着唇,低下头,条件反射地就有些害怕想逃避。可她微微一侧脸,便看见正苍白着脸静静躺在身旁的云泊,一瞬间,她突然又有了满腔的勇气。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父亲的迫人的怒容,一字一句认真重复道:“爸爸,我说,我爱云泊,我想嫁她,我想娶她,我想这一辈子,都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

她看见,父亲的紧盯着她的双眸,在一瞬间瞪大,仿佛要喷出火来。许妈妈显然也察觉到了许爸爸的震惊和怒气,紧张地伸手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许柏晗的父亲紧咬牙关,双颊腮帮和上下嘴唇剧烈地抖动,极力克制住了自己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用当下能够用的最冷静的声音,不可置信地再次问他那个向来懂事乖巧的女儿:“许柏晗,你真的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许柏晗听出了父亲语气中的惊怒和失望,她鼻子有些发酸。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爱人,再看向父亲,在父亲一眨不眨的逼视下,认真坚定道:“爸爸,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等了十二年,终于等回了她。这句话,我酝酿了十二年,才终于有了足够的勇气说出口。曾经,我糊涂混沌自欺欺人,才伤人伤己,而这一刻,我知道,自己比任何的时刻都要清醒。”

许爸爸气喘如牛,瞪视着许柏晗,额头上的青筋因过分激动而骤然暴起,目光里,是许柏晗从未见过的复杂。他看了许柏晗多久,许柏晗便鼓着勇气,静静地和他对视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