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女人说话憨声粗气的,先生死后她就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
屠云立马去找殷施琅,碰巧殷施琅也看完尸体出来,激动地说:“跟之前死的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
屠云说:“如果按照之前的杀人方式,那凶手应该还藏在方家没走,你现在回去叫人来,把这里全部搜查一遍。”
“好。”
殷施琅回去叫来阿四和阿超,四个人在方家翻了两个时辰也一无所获。
屠云累的实在走不动,站在二层楼角稍作休息,意外看到厨房边上有个其貌不扬的小屋子。
她走下去,问婢女,“这里面装得什么?”
婢女们不约而同摇头,“不知道,我们都是刚来的,这个门从来没打开过。”
“阿四阿超,把这个门撞开。”
在一番撞击下,小屋的门终于缓缓打开,而里面的场景却让人心惊肉跳。
三把黑色铁烙放在结了蜘蛛网的刑具锅里,虽然没有明火,但里面黑炭犹在,刑具锅后面是个十字木桩,木桩上缠有蒙尘的铁链,旁边还有一把老虎椅。
光看着冰冷的刑具阿四便腿骨发软,“天啊,这里原来是干什么的?”
殷施琅试着抽了抽铁链,但铁链是锁在木桩上的,这么抽都是徒劳无功。
他无奈松手,掌中一片乌黑色铜锈,隐隐有股臭味。
“这是什么东西?”他拍了拍。
屠云面色阴冷,“人血。”
“什么?”殷施琅赶紧抽出手帕擦了擦。
屠云拿起刑具锅里的铁烙,顶端竟然是个“娼”字。
“回去吧,凶手已经走了。”说这话时,屠云已经出了门,离开方家。
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县衙牢房,毕良双手互相插在袖中,靠在门板上睡觉。
屠云将门打开,走进光线微弱,浮沉肆起的简陋牢房,外面一间关的是女人,里面是男人,他们都出奇的安静。
屠云隔着木栅,蹲在卖胭脂的女人身侧,“方海生死了。”
女人听闻后喜极而泣,扬首,一点点面对屠云,“大人虽然厉害,但我们还是赢了。”
“是吗?”屠云尽可能放轻声音,唯恐再伤害到她,“铁烙的滋味不好受吧。”
女人泪蒙蒙的眸子一阵剧颤,“看来大人什么都知道了。”
“可惜我知道的太迟了,你昨晚没有离开,是故意制造你们还没有等到方海生的假象给我,给那个已经潜入方海生家里的凶手拖延了一夜的时间。所以她得手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留下等你们去接,而是直接跑了。”
“大人真聪明。”女人由衷夸赞,笑中带泪。
屠云问:“为了报仇,要这么多人跟你一起死,值得吗?”
女人颤颤低笑,“大人难道天真的以为,受害者就我一个吗?”
这话震耳欲聋,屠云失魂落魄走出衙门,阿四和阿超抬着方海生的尸首回来,问她停在哪里。
她说:“随便吧,不要让狗吃了就行。”
殷施琅问:“现在凶手是不是还在逍遥法外?”
“放消息出去,凶手已经全部缉拿归案,明日开堂审理。”
殷施琅怒道:“你在胡说什么,凶手我们根本没抓到。”
“我说归案就已经归案,哪来这么多废话。”屠云高声压制,其他人再不敢有微词。
日头西沉后,屠云回到李酡颜家。
房中无人,亓官说:“可能去书房了。”
屠云没去过李酡颜的书房,刚进去就明白什么叫书海无涯,一列列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画卷,书案摆在窗口旁边,顽皮的晚霞跃在画纸上,斑斓的颜色镀在李酡颜衣袍。
李酡颜画画入神,等她到了跟前才茫然抬头,问:“你忙好了?”
屠云点头,歪头看看他的画,一只雪白的仙鹤立在群山之巅,傲视青山绿水,俯瞰山峦,颇有几分藐视苍穹的气度。
看来心情不错,能定住心作画。
“我听说仙鹤是骁勇之禽,可与翱翔九天的雄鹰搏斗。”
李酡颜放下画笔,“城里都在传,县太爷将凶手捉拿归案了。”
“是啊。”屠云撩袍坐下,“查案容易断案难,你说为什么有些人一心匡扶正义,厘清是非黑白,可真的成了官之后,反而有了苦恼。”
李酡颜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执法者只需要不放过罪犯,不诬陷好人就可。但为了官,便是从了政,需要衡量利弊,进退得当。”
屠云摇摇头,“归根究底,还是不当官的好。”
李酡颜说:“我朝官职就这么多,你不当,也会有其他人。消极的想,你如果是个好官,那就少了一个奸官,有利于百姓。”
“那不消极呢?”
“你至少可以维持一方和平,可以救很多人。”
屠云一笑置之,“可别给我扣这么大帽子,受不起。”
李酡颜猜测,“是不是凶手也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