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周身散发出无力感,一篇篇的白纸黑字为她和钱缪估值,下着最后的定义,用数字和条款衡量几千个日夜。
钱缪是为她好,她知道的。
他那么痛快地说离婚,在风声走漏之前短短几天把财产分割做好,看来是下了不少工夫。
那些数字和条款是他们结婚的意义,之后没有这些物质了,作为岑家的岑晚,她应该签字。
可是这轻飘飘的几张纸不是钱缪之于岑晚的意义。
如果回想那一天他们做得最好的一点,那就是他全程是笑着的,她也没有哭,只是红了眼圈而已。
……
……
“钱哥!三号桌的「旺旺」不要了。”
有个小伙子站在岑晚隔壁桌边上,转身朝吧台扯着嗓子喊。
她正端杯要喝酒,闻声不自觉抖了一下。
谢逸仁诧异,问她怎么了。
“冰。”岑晚稳稳放下,心跳如鸣鼓
果然,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男声传来,愉悦舒展——
“诶,好。”
岑晚垂着头,冷汗忽地冒上了后背。一个瞬间愤怒地认为是谢逸仁在捣鬼,故意挑选了钱缪经营的酒吧。
下一秒又觉得他没必要拐弯抹角这样做,上门宣誓所谓的主权。谢逸仁不用关心岑晚的“男友”是谁,她有多少个“男友”都可以,只要岑晚认清谢逸仁是唯一的未婚夫就够了。
她努力洞察向他的眼底,没有什么异状。
岑晚沉沉呼出一口气,“我去趟洗手间。”
所以只怪京市太小了,让她碰到钱缪。
卫生间的标识在吧台通道上,要顺着墙壁拐进去直到尽头。外侧是个简约风的灰砖色洗手池,镜子和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藤条香薰的气味清新高级,置物筐上洗手液和润肤乳也都是平常钱缪自己爱用的品牌,酒吧确实被管理的不错。
岑晚四周看了看,拨动开关,水压适宜的热流涌出来,在平坦的池底开出透明的花。
“诶,这位客人,浪费水。”
她抬眼,钱缪懒懒散散靠在斜后方的墙壁上,占了半面镜子,整个空间蓦地逼仄起来。
岑晚没理他,重新低下眼帘,按了一泵洗手液揉搓手心,关上了水龙头。
酒吧里播放着轻音乐,不吵,这里面离音响远,更是几乎听不到,岑晚的耳边只有泡沫的湿润声响和自己略显不安的呼吸。
“……公司客户。”
她慢吞吞地洗,不知怎么,还是兀自简短“解释”。
钱缪爆发出讨人嫌的哼哼,哼哼得身子都拱了拱,让岑晚的解释显得愈发可笑。
“我问你了?”
她抬头,狠狠从镜子里瞪他。这人真得便宜卖乖。
岑晚大概知道这段时间钱缪在忙活开店盘铺子之类的事,他向来主张“玩儿了就要玩儿到爽”,把事情都往大了做,最近从钱缪嘴里提到的,就有1间酒吧、2间咖啡厅和2间餐馆。
“怎么来调酒了?”
刚刚进店的时候,吧台前面聚集的那些女孩子估计就是在拍调酒师了。
“嗯,挣钱呗。”钱缪满嘴跑火车,“当鸭没生意,你不是知道吗?”
岑晚冲着手上的滑腻泡沫,骂他神经病。他还斜倚着挡道,旁边有烘手器,镜子下面也有擦手纸,岑晚关了水都不用,转身在那个碍事儿的人身上蹭。
钱缪穿了件深色的衬衫,前襟被沾上水,濡湿的痕迹相当明显。
他低头瞟了一眼,轻慢地笑,得寸进尺又往前迈了一步,几乎跨进岑晚两腿之间的缝隙。
岑晚愣了片刻,没想到这人能没脸没皮成这样,踉跄着向后退,后腰几乎被挤到了洗手台的边沿。
“看你长得漂亮,让你调戏。”钱缪嬉皮笑脸,拉着她的手,把手背上残余的水渍也都抹在自己身上,“常来——诶我、”
岑晚顺势向下,手指狠狠按了一把他的裤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果不其然听见钱缪嗷了一嗓子后退。
她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甩甩头发走了,身后还在碎碎叨叨地骂骂咧咧,“真狠啊,哎呦,可是不行,漂亮女的就是狠啊漂亮女的……”
岑晚非常不合时宜地想笑,又拼命忍住,等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演变成了内心苦笑。
岑晚感叹自己这日子过得真够离谱的,现在自己心也挺大,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呢,都被钱缪给同化了——
真不是谢逸仁故意的,哈哈哈最起码我不是这么设想的。
赶巧了,更刺激。
钱缪真的,我哭死【醉酒那段回忆写的很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