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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巧在想别的即是闹出神——」皇上戳指斥骂,惹得丁佩佩即时大发雷霆,反驳回去:「我又不是故意想别的,不算是闹出神——」

但上诉无效,间接令紧张的氛围僵持得更厉害。

「无论故不故意,想别的就是闹出神——」

「我都说了我是在想别的,而不是在闹出神——」

「屁啦,我道你是在闹出神就是在闹出神——」

丁佩佩亦随着不满丛生而感到愤怒,气鼓鼓的呛回去:「我都说了——」

可下文尚未出口,发言权便被对方夺去:「不管了,总之现下去打电动——」

她本身挺气的,但马上便被对方话中某个字眼吸引住:「电动?去哪里打电动?现在还下着大雨呢——」

「另一边有电子游戏机中心——」皇上敷衍答话,就一把擒过她纤细而不失力量的腕往外走。

?!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股蛮劲伴随着一丝不适感袭向她的细腕,她方有衝动甩开那隻令她感到强烈不适感的炽热大手,整个人便被逼顺着那股劲度倾前,踩着狼狈的脚步跟着那俱高壮男躯走,往那个不知名的电子游戏机中心去——

对方没询问她意愿就出发,没询问她意愿就硬推她进其中一台巨型游戏机的机台,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尤其是当她发现那台游戏机是海盗大冒险的时候。

海盗大冒险……

是她之前跟高人一起玩的游戏……

是她之前跟高人……

没由来的,心莫名一沉。

还没来得及调整心绪,投币的声音旋即响起,她刚发现面前的萤光幕显示进入游戏画面,一句接近命令的语句劈头而至。

「游戏开始了——」

事情来得有点突然,丁佩佩怔忡半晌才反应过来,旁边的男人已擅作主张替她选取关卡,她连提出意见的机会都没有。

她登时感到既有点恼又有点失落,但问她为何失落她又答不上话来,仅能抱着那份忐忑不已的心情开始这个射击游戏。

一堆骷髏蜂拥而上,她七手八脚的击杀每隻衝到她面前来的骷髏,无奈骷髏太多,她有点应接不暇,险些死在骷髏的刀剑之下,她满心期盼对方会帮她解围,可对方迟迟未有出手,以致她挨了一记重击,生命值顿时没了大半。

意料之外的一着气得丁佩佩咆哮出声,哪管对方是吼不得的大男人。

「你为什么不替我射?」

「我为什么要替你射?」皇上吼回去,态度恶劣犹如飆车党的恶霸。

「因为——」

理直气壮的理据尚未得以出口,结果被对方的咆哮声所盖过。

「自己那边自己负责呀——你不是女王子吗?该不会是要人帮你射吧?」

被对方不负责任的一句摄住了心魂。

她胸口闷极了,但还是因为对方挑战她自尊的一句而强嚥下闷气妥协。

「当然不用——」

正因为对方拒绝和她进行联合射击,故她挨刀的次数较平时多出好几遍,致使续命次数亦较平时来得多。

为此,她已感到相当气愤。

而最令她气愤的是对方还要责备她的不是。

「你一个人为什么可以用掉这么多续命?你不是女王子来的吗?」

「还不是因为你没替我解围——」

「我为什么要替你解围?」皇上语气欠佳地问,那事不关己的口吻令丁佩佩更不满,屯积于胸臆间的不满全数倾出,完全表现出何谓「祸从口中」——

「因为高——」

「人」字尚未成音,丁佩佩便被自己吓倒了。

「因为什么?」

她想开口回话,但声音却像是卡在喉咙处般迟迟未能溢出唇际:「因、为……」

「因为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皇上催促道,态度相当不耐烦。

「因为……」

高人每次都会替她解围的,只要她开口,高人都会义不容辞地替她解围,不,到后来即使她不开口说都会自动自发替她解围,即使……

即使她不开口,他都会知道她的想法。

即使出来的成绩不像现在那般高,她都不会感到如此郁闷。

不会对合拍度有太多感受……

不会……

也不会感到有股热力于眼梢处流连……

更不会……

「你在搞什么飞机?!」

思绪更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句咆哮而给打断。

「我哪有搞什么飞机?!」丁佩佩激动反驳回去,却赫然发现出来的嗓音夹带不明哭音。

在她仍为此感到大惑不解之际,儼若河东狮哮的咆哮声随之而来。

「嫌合拍度太低再玩过就是——哭什么哭?」

?!

但真正唬住她的不是粗鲁的语气,而是那个不可能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动词:「我……哭?」

「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哭?」皇上吼问,恶劣的态度里头多添了几分关心。

丁佩佩愕了愕又问:「下?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干嘛哭?」皇上没好气地问,宛若彻底被她打败似的。

她哭了……

皇上说她哭了……

怎可能?

指尖下意摸上泛热的眼梢处,结果微讶的发现一颗晶莹的水珠沾在上头,引证皇上口中的所言非虚。

怎么……

事情来得太突然,她都搞不懂为何……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搞不懂……

其实自她习惯了有高人在旁解答她所有疑难那天开始,有相当多的人和事,她都搞不懂,搞不懂,搞不懂高人在想什么,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或者,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但拒绝接受这样的想法。

一直抗拒接受,一直……

即使对方将她心中的困惑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佩佩,其实你有没有发现到我们很适合当好朋友,但不适合当情侣?」

难以接受,怔忡半晌才找回自己有点微微发抖的嗓音:「……为什么?」

轻悟泛痛的前额,皇上语重深长地开腔,指出问题的癥结所在:「我们是挺聊得来的——但我们都太自私了,我不会迁就你,而你也不想迁就我——」

「我会迁就你啊——」丁佩佩反射性答话,却愕然发现话一出口,胸口多了点不实在的虚浮感觉。

按摩了下持续隐隐作痛的额际,皇上破天荒的耐着性子引导丁佩佩思考,同时也让自己重新审视二人的合拍度,不是游戏里计算出来的合拍度,而是彼此相处时的合拍度:「你有迁就我吗?你没发现自己经常忍不住顶撞我吗?」

?!

「这——」又好似是这样没错……高人说过跟皇上相处时不可以这样做,她有记住的,真是有好好记住的,她知道不该的,她有极力克制自己的,但每每都捺不住开口跟皇上呛声,每每都捺不住触犯皇上的大忌,间接令自己离皇后的宝座越来越远。

尚未自纠结的思绪中回过神,那把极具霸气的男嗓再次一言惊醒梦中人。

「老实说,跟你说话会令我有种自己跟自己说话的诡异感觉……」

一言道出她一直理解不来的奇怪感受。

「其实我都有这种感觉……」

自己跟自己说话的诡异感觉,诡异地有点不爽。

不过要是她会对像自己的人感到有点不爽的话,她身边的人跟她相处时大概都会有类似的感受,就有点不爽的感受。

这是她首遭站在别人的位置看「自己」,结果看到理应「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自己原来是这么的讨厌。

「既然大家都有这样的感觉,那我不妨直白一点——」

「你一直都很直白啊……」跟她一样直白,直到根本不需要思考和深究。

跟她一样直接,不像高人这么难懂……这么叫她没法不去在意。

「那现在再直白些——我不喜欢玩迂回曲折那一套,虽然我总是会诡异地喜欢很迂回曲折的那种女人——」

纵有感慨地轻叹一声,皇上紧接着又道:「虽然王儿最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但我还是认为王儿原先的说法才是正确的——两个人能不能和平相处得看性格能不能互补不足——而不是物以类聚——」

「互补不足什么,我觉得只要喜欢对方就可以改变自己来配合——」丁佩佩反射性反驳,引得皇上眼神鄙夷地出言教训:「为别人改变就会丧失自我啦,这样做简直是对我们这种天才的侮辱——」

偏向理论式的话一出,丁佩佩登时怔忡当场,反应不来:「侮辱……」

乍见丁佩佩仍是一脸茫然状,皇上沉吟片刻才探问:「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是跳舞的,你是不是就会不跳舞?」

几近是不假思索的,丁佩佩立马抹杀掉这个可能性:「不可能——」

英眉不以为然往上一扬,皇上一针见血地道出问题癥结所在:「那就是啊,我们都是自我主义者——好听一点叫有性格,难听一点就是要全世界为着自己转——像我们这类人不可能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这——」

「能改的亦只不过是暂时性——很快就会原形毕露——你今天现了很多次原形了——可能你会觉得很奇怪,我喜欢跟朋友哈拉打屁,但我不喜欢我的女朋友顶撞我——」

她想替自己辩护的,但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对方夺去发言权。

「我喜欢的依然是弱气的女生——但我喜欢有自我的弱气女生——而你——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

丁佩佩登时大受打击,反射性反驳对方的话,替被否定的自己抱打不平:「我肯努力都可以变成有自我的弱气女生——」

「女王子,其实你真正喜欢的不是像我这种强气的男生——」

「我的确是喜欢你啊——」

「要是喜欢的话,就不会在我面前不停提别的男生——」

「我没提别的男生啊——」

「你没为意自己提及王儿多少遍吗?」

?!

「咦?」

提及高人多少遍……她不是那种会注重细节的人,所以没留意到自己究竟提及高人多少遍。

「你不只不断提到王儿,还拿王儿说过的话来教训我——」

?!?!

「我只是……」她想找话反驳,却赫然发现自己张唇无语,哑在当场。

「你知不知道这样代表什么?」

?!

「代表……」她试着费劲思考,无奈脑袋只给她空白的抱歉。「不知道……」

令她的心志一再动摇的空白。

「代表你潜意识拿我来跟王儿比较,甚至觉得我远远不及王儿——」

那片令人纠结的空白。

「……」

而让她看清楚该片空白的人是那把极具霸气的男嗓。

「你没发现到自己喜欢上王儿吧?」

「下?」什么?「喜欢……」喜欢上高人?怎可能?她跟高人只是很好的朋友、兄弟,很好的……事实上,她希望的不仅仅是好朋友、好兄弟而已……

她对其他兄弟朋友从来都不会有这种奢想,可对高人却额外多了一份希冀,她希望高人能够一直陪着她,也希望高人能够一直温柔地拍拍她的发顶——

她是这样希望的……

希望彼此能够这样相处下去,能够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所以她没法接受每句宛若要疏远她的字句,没法接受……

也没法接受自己脑袋满满都是他,满满都是他的一顰一笑……

最没法接受的是眼梢处的温热感不曾褪去,不曾……即使她再极力忍住还是忍不住。

「王儿跟你玩过这台游戏吧?」皇上又问,篤定的口吻间接令她眼梢处的热度往上攀升。

不只热度往上攀升,嗓音还夹带不明沙嘎,连说句话亦见艰难。

「是……」

皆因,对方点出了每一个她相当在意,但选择忽视的点。

「王儿的态度跟我的态度很不一样,是不?」

除了点头应是外,她想不出其他回应。「是……」

「而你的态度则跟我的有点相似,是不?」

「是……」

「王儿都依着你的意思左穿右插,是不?」

「是……」

「那就是了。」皇上忽地斩钉截铁地道,杀丁佩佩一个措手不及,反应不过来:「是什么?」

轻叹一口气,皇上纵有感慨地道:「虽然真是不想承认自己的王儿条件比自己来得优胜,不过我认同王儿说的——同一样的人是不可能走在一起的。」

「下?」

「一山不能藏二虎,你跟我同样是老虎,我们不能和平相处的,我不会迁就任何人,而你心里也很不舒服吧?老虎是不能跟老虎走在一起——」

不能和平相处……

不会迁就任何人……

还有心里很不舒服……

「这……」

的而且确,她心里确实感到很不舒服。

很不舒服……

自收到高人的讯息那刻起,她就感到很不舒服。

宛若心坎深处缺少了一块般,空虚得教人有想哭的衝动。

「回去找王儿啦,不是我卖花讚花香,除了经常性闹忧鬱、不够合群这点令我有点感冒外,我家王儿的条件真是很不错,虽然受欢迎程度远远不及我,但他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善解人意、细心体贴、讲义气、很值得信任——」

找高人……

「重点是不会顶撞我,又不会像是在拍我的马屁——」

她确实是很想念高人、很想找高人……甚至有一点点不满前来赴约的人是皇上,而不是高人……

「这一点,你应该挺喜欢吧?」

她不知道这样的心态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很想跑去找高人,即使明知外头正下着滂沱大雨,还是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尤其是当对方说出来的话跟她心里所想的如出一彻的时候。

「回去找他吧,我也是时候回去找回头草了——虽然被骗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受,但我真是不习惯呼吸没有她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