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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娘带她回听雨,让她煮一桌菜来尝尝味道。
这一尝,眼眶的泪水掉得更兇,陈嫂…你是不是怕你走后我再也尝不到这好吃的味道了呢…
「小姐,味道还可以吗?」
老娘泣不成声,让鬼亲王拥入怀中,最后只能短短吐出一句:「留…下来吧…」
再来是然儿…而后是小玉,我分分送了她们最后一程。
以普通人的极限,她们已经算是很长寿的了。
她们留给我的,是规定每一代都要產出女子,而其名则以她们之名而命。
她们的孙女小玉、然儿,会继续为听雨,我们的家努力下去。
而后,是最让我不捨的陆光知。
早在前年,他便满百岁,老娘还记得当时他照常痞痞地对我说:「瞧瞧知哥我,够神气了吧!哈~」虽然声音已无法如年轻时那般…但那语气依旧不变。
随着年纪越长,我知他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为了能见他最后一面,这两年鬼亲王陪同我留在飘渺听雨。
信鹰俯衝而下,带来了陆府的消息。
我们赶去时,就见陆光知形容枯槁地躺在床上,了无生气般。
床前跪了一地的儿孙,各个都在哭,却不敢哭出声音。
老娘放开鬼亲王的手,快步走到床前,他像是感觉到我的到来,缓缓地睁开眼对我笑了。
「雨妹…你来啦…」
我猛点头,蹲跪在床前,眼泪不争气地掉了出来,喉头像被大石噎住,出不了声。
他抬起了手,搭在我颤抖的手上,皮包骨似的骨节…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他。
「别哭…我想…在闔上眼前…看到的…是你…总是充满…自…信的…脸…」
我赶紧擦去脸上的泪,强逼自己的眼眶将泪水逼退,然后笑笑地面对他。
他的手缓缓拍了拍我的,「雨妹…知哥…能力有限…没办法…再继续陪…你…了…不过你…放心…陆家…会生生不…息地代代…相传…你若想写书…第一…书楼都会…为你…出的…」
我反握住他,重重地点头,「恩…」
他挥了挥另一隻手让鬼亲王过来,同我一起蹲跪在床前,就见陆光知握住他的手交叠在我手上。
「白瑾…你要…好好…珍惜她…千万…不要比…她早死…知道吗…」
「本王明白,你放心。」
他开心地笑了,慢慢地闔上了眼睛。
「临走前…能再看到你…真好…雨妹…如有来世…知哥…还要再作…你朋友…」
我痛哭失声,哽咽回:「好…」可是他像没听见般…就像睡着了一样…
窗外,下起了大雨…声音大得能将眾人的哭声掩去。
我起身,为他盖好被子,轻轻地说着,就怕把他吵醒。
「知哥…你可还记得第一次出书那天…雨…也是这般下着…你还高兴地说…这样才气势如虹…往后,你不用再牵掛…这家子人…雨妹…会替你…照看…好好睡吧。」
拜陆光知走之赐,老娘就像江郎才尽般再榨不出东西来,骤雨这作者整整失踪了百年之久。
陆家的祖训让陆光知加了一条,每一代子孙不论长幼皆须產下三子,为得就是要让第一书楼长久经营下去。
我懂他用心良苦,但,老娘偏偏就是无法再下笔写书。
他去世后百年,陆家这一代诞下了一名男婴,他爹娘亦为他取名叫陆光知。
我没去在意这孩子,就连每年冬季回听雨,我仍旧未去探视。
或许,在我心底,陆光知就是陆光知,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同他一般。
那孩子十六岁时,这年冬季无雪,鬼亲王陪我上街去悠晃,这条惯走的路经过百年的时光,很多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可唯一不变的就是老字号招牌第一书楼。
老娘脚步停在了门口,门外一长桌,上头摆满了我百年多前的着作,每一本就跟新的一样…好像是重新印製…
我走了进去,就见一小弟站在高梯上整理书上灰尘,一见我,手忙脚乱一下,而后摆了一个大大笑容:「雨公子好~老闆等了您些时日呢!」
老娘惊地一愣,看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与对话…我激动地往二楼奔去,那二楼长桌后头坐着一人,双脚翘在桌上,脸上摆了本书在打顿…这画面熟悉地我想哭。
只有陆光知的伙计会叫我声雨公子…
只有陆光知会把老娘写的书盖在脸上睡觉…
也只有他,会将杯子里的热茶斟得满满的却不喝…
只因他说:「一个人喝多无味啊!」
我缓缓走过去,将他脸上的书取下,一模一样的脸…就像是他从来没离开过般…
忽地,他嘴角缓缓勾起:「总算肯来啦~」一样嬉皮的声音…然后他睁开了双眼,伸手揉乱老娘头顶头发。
「知哥一不在就给我偷懒啊~整整一百多年没出过一本,光是想到这儿白花花的银子飞了我心就痛啊!」
我高兴地哭了,许久没开的水龙头一开就停不下来。
老娘边哭边笑地看向他:「知哥往后一样三七分,每年出一本…如何?」
他痞痞地对我笑,满脸的快活。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