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什么?你不开口回答问题,立刻就死!”皇帝声音威严,“或者,生不如死?你想试试吗?”
许敬浑身抽搐,倒在地上干呕,不断的吐出残渣和黄绿色的液体。是胆汁。
“快,来人!”皇帝见状急了。
许敬被抬起来放在了软榻上,事先备好的良医替他把脉,又熏上了安神的熏香。
眼见着是没法问了,皇帝再次看我。
“……真是的,陛下你这么依赖我干什么啊?”我有些不耐烦,“人都给你找到了,当初你拜托我的事就算我完成了啊!”
刘曜被我噎住,一脸的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唉。姐姐说的是。”
我见他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刚提起的气也消了不少,便说道:“这下陛下知道,我说过的话的意义了吗?”
“什么?”他一愣。
“不能滥用神力啊!”
皇帝望着我,明亮的双眼染上雾色。
“这样……”
“不能过分依赖,也不要寄予使用却不会被反噬的期望。”我说,“许敬是真的死过的。但是,他又活了过来。”
许敬被抬到了另一间屋子,那是空出的卧房。
我找了梁青去安慰他,告诉他要温柔一点,说些好话。
梁青很擅长这个,她声音又甜美。一番温声细语的关怀之下,许敬总算镇定许多。
我和皇帝在窗外听到他轻声开口:“我……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太害怕……呜…”
良医在将他带回时就检查过,许敬除了那被人弄瞎的双眼外,身上还有两道极为可怖的伤疤。一道在心脏附近,切口很长并且前后贯通,一道在胃部,同样切口很长,没有贯通。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疤痕,连个擦破皮的痕迹都无。
“许敬死过。”我说,“准确点来讲,是中了必死无疑的一刀。但他为什么没有死呢?”
“为什么?”这个消息太过骇人听闻,皇帝自听到起就一直阴沉着脸,“梁陈…他能做到这一点吗?”
“没错。”我说,“只有非人之力可以做到。梁陈可以让流血的部位瞬间愈合结痂,只是会留下非常明显的疤痕。”
“朕,我,我知晓他能力超群,伤恢复的很快。”皇帝脸色发白,“不可能,这也太超出常理了。”
“为了不让你警惕,他当然会控制。”我说,“另外就是会留明显的疤,大概是不想太突兀。”
皇帝一时无言。
“当时的情况应当是有人要许敬死,而梁陈就是被要求去杀他的人。”我说,“梁陈当着众人的将许敬一剑穿心,但在穿心剑拔出的同时,已经用神力控制着其致命伤的伤口愈合,只留下了最可怖的表皮创口。这需要十分精准的控制和时机的把握,因为他的这个能力,应该是不能让伤口停留过久,否则也是无济于事。他阻止不了死亡,也不能使死人复生。”
“那若是许敬中了致命一剑却没有死,岂不是…”白捅了…
皇帝迟疑。
“我猜测,剑上有麻痹的毒,或者是他用神力使人昏倒,短暂窒息,又或者,单纯的是他力气非常大,能将许敬震的昏过去。”我说,“另外,陛下可不要忽视我说的精准控制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梁陈将那致命的一刀变成了表面致命,实际上却是只会造成濒死重伤的一刀。”
皇帝面色发白:“在重创之下,剧痛也会让人昏厥倒下,一眼望去也像是死了…”
即便迅速愈合,疼痛也一点不会减少。
“接下来再说胃部那个疤痕的来历,”我说,“许敬吃东西就容易吐,因而经常吃不饱饭,造成他如今身形瘦削,浑身无力,满脸病容。若是别人,我是想不到的,但若是梁陈…再结合那个疤的形状,我就有了大致的猜测。他除了弄瞎他的眼以外,可能还切了他的胃。”
稍微吃快就食道反流,之前还吐出胆汁了。
皇帝透过窗栅注视着屋内虚弱的少年,浑身发冷。
“切胃指的是将胃的大部分切掉,直接将剩余部分与十二指肠切口连接起来。这样,人的胃部体积就少了八成,吃东西稍微多了便很容易反流到食管,同时食量自然而然也比常人少许多。”我说,“如果陛下结合着人体脏器剖面图来看会更容易理解。不过我想不需要,陛下也是能明白的。”
可见梁陈对人体的了解和精通,和处理问题喜欢用神力的特征。
一般人要是想让他长期虚弱无力应该会持续性下药,或者干脆打断对方一条腿。
这种时代这种医学条件,要想让许敬能活着遭受完这趟折磨,也就梁陈做得到。
“至于弄瞎他,只是一个不让他有逃跑能力的另一层保障。”我声音沉闷。
“他,他做这些是为什么?”皇帝被这天方夜谭般的残忍行径震惊到了。
尽管刁民惨死在他眼里“也就罢了”,但亲眼见着一个大活人遭受“酷刑”,他还是会有所触动。
“让他不受怀疑的假死,不让他逃跑,不将那户人家牵扯进来。”我说,“这便是我大概推测的。如果只是不想让他说话,直接灌哑弄残或者杀了便是。但是梁陈留着他还有用,所以便这样做了。”
“……”皇帝久久无言。
“这样的伤是为了瞒过隐士。”我说,“除了当面的致命伤能让他们相信这人会死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这也就是致命伤在躯干,而不是在头部或者后颈。他必须先出手,避免别人出手造成必死无疑的后果。只有他亲自出手,才能瞒过同为刺客的人。”
“人如果吃饱喝足,手脚健全,即使瞎了眼也会很快适应。”我说,“所以干脆动了些’小手段’让许敬自此吃饭费劲,吃不饱饭十分虚弱难以逃跑,又能做出因为打击太大精神萎靡的可怜模样,很快便让赵睦一家接受了。留有一张口,一双手,耳朵清明,以后便能将所有证词和秘密再次吐露而出。梁陈这么做,是打算让他在未来某个时机出现。”
“某个…时机?哪个时机?”
“那就跟许敬嘴里的秘密有关了。”我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是能同时威胁隐士和那伙人的东西。”
青州叛乱案,除了叛乱之外,便是让皇帝十分可惜的那个矿脉的线索。
如今不知在哪处的矿脉悄无声息的被开采着,印制了大量私钱,通过巧妙的手段混入官钱,不知不觉控制了许多地区的经济命脉。
这是手腕高明,细水长流的盘剥。等皇帝自然发现的那一天,为时已晚。
“隐士这个民间组织隐藏在暗处,通过行商建立了大量的据点,打听和买卖消息。”我说,“商人经商,买卖做大了,与各个地方豪强扯上关系是自然的。牵扯进青州案的铜矿之事也没什么奇怪。”
“原本是为了收集情报,结果控制不住想要更多。一切皆因虽有神力却依旧是凡人之心,无法抛却世俗的贪念、嗔念、痴念。”我说,“有了梁陈的存在之后,他有将皇权不放在眼里的条件,隐士便更将皇权视作玩物。”
先前的绑架皇帝,若是换作他人,就是大逆不道的行径。换成梁陈皇帝却反要讨好他,全因神力难以制衡,这的的确确是一种耻辱。
之前的耻辱还达不到不共戴天的程度。
如今,望着皇帝的脸色,应是已经完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今,即便皇帝已经学会一些神力的基本用法,也远远比不过梁陈这种深谙此道的高手。
先前唯一他还有些忌惮的应该是皇室的龙脉仪与龙器之类。如今则不知道了。
“贪嗔痴…”以拳抵口,皇帝咀嚼着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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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里藏着梁大狗对女主动了真心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