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宵禁刚过,一队身着厚重铠甲,气势逼人的卫兵便从皇城侧门鱼贯而出,径直朝着城中某处奔去。
家家户户熄了灯,紧闭房门,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卫兵们的身影。
“快,赶紧的!”自一条小巷暗处钻出来一个身着劲装的黑影,手握一支火把,示意来人跟上。
士兵们排成两列从四个方向钻入胡同,直直的朝着目的地那座不起眼的小院围了过去。
“咚”的一声,为首的踹开了门。
身后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跟了进去,见到眼前的一幕后愣在原地。
只见之前还完好的小院只剩一片狼藉,倒伏的木梁门窗残骸散落各处,除此之外还有被摔成几段的贵子,和四脚朝天的椅子。
三里外,一处水井口钻出来个男人。他从井里爬出,随后向井中伸手一拽,又拽了个人上来。
我被梁陈拉上地面,累得直喘气。
“那个据点出口就不管了吗?”我问。
“不管了。”梁陈毫不在意的道。
小皇帝赤身裸体,只着一层女人的外袍被发现在了寝宫门口,周身一片狼藉,见着便像是被糟蹋了似的。
当时发现的小宦官吓得面无人色,生怕皇帝知道他撞见他丑态要将他处死,连忙通知了郑众,找他求情。
因夜露寒凉,刘曜衣不蔽体,就这么着了风寒。
皇帝失踪的消息差点没瞒住,还好掳走皇帝的人似乎并不想做更多,还将人送了回来。
小皇帝卧床养病,昏睡三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人去城里某处拿人。还特地吩咐了要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他被撸到那处,仅仅是透过观察窗外景色和屋内摆设,便将自己所处的方位推测了七七八八。
“陛下…什么人也没有。”郑众回宫禀报缉拿的结果。
小皇帝病恹恹的盯着手中的竹简,闻言后只冷漠的应了一声。
“不出所料。”
将郑众打发走后,又写信叫梁衡来觐见。确认了有关梁陈身世的事实。
得知真相的确如那女人所说后,小皇帝气得摔碎了一个茶盏。
“竟然如此疏漏…如此荒唐糊涂事,都允许发生!”他怒喝道。
“陛下恕罪,臣已经派最好的龙卫们去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梁衡头大如斗,汗如雨下。
“不,不够,”刘曜脸色铁青,“联系韩子绩,叫他回来!”
“是。”
“还有,”小皇帝顿了顿,“再去给杨伯起写信。这回的礼物,务必要他接受。告诉他,我有急事要找。若他再婉拒,以后便别想再来了。”
自狠狠地报复了小皇帝,又拿回了玉玺后,我很是开心了几日。
这才是有刺客大师在身边的感觉啊,办什么事都如此方便!
梁陈答应了和我一起找到散落在这片大地附近的世界树之种,虽然我看不出他是否真心愿意,不过目前除了仰仗他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说什么?”我将信将疑的问道。
“他在河东闻喜的褚阳山庄,成了那里裴家的上门女婿。”梁陈说。
“上门女婿?”什么鬼?
“杨震手底下的隐士早就注意到他了,他们传消息给我。一开始我不知道是否是你要找的人,如今应该是确信了。”梁陈道,“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我:“……???”
一段时间没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河东郡位于今山西南部,下辖二十个县,其中闻喜县的裴氏家族较有名望,出了不少读书人,家中也有人在洛阳做官。
连着三年大旱,赤地千里,近乎颗粒无收,有不少难民自北往南逃难,河东郡内也涌入了大量的难民。
河东郡太守接皇命务必要将难民拦在京城外面。于是,他收拢流民,联系当地大族安顿这些人,同时拿了赈灾的粮食稳定民心。
奈何第一年还好,连着三年下来,灾情难以控制,灾民发生了暴动。其中由以闻喜县的裴家主支里的裴大爷倒霉,卷进暴动意外身亡了。
“你那丈夫,因受了裴大爷的恩惠,裴大爷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他,他就应了。”
说这话时,我和梁陈正在驿站的茶摊吃东西。
离了皇宫最差的要数食物了,肉很腥,面和饭食都只有咸味,还特别贵。
我胃口不好,只吃一点,被梁陈嘲笑娇气。
原来阿利克西欧斯不懂汉字,之前从宫里逃出去后也不知道去哪,就在洛阳附近游荡。一日意外救了差点被拐子拐走的裴三娘,得到了裴大爷的感激,对方见他长相古怪,不大会说汉话,有心帮他。
裴大爷教他识字,顺带从洛阳回家的路上叫他护卫他们,这便结识了。
裴大爷年纪不算大,接连夭了两个儿子,如今只三个女儿。他原本有一妻三妾,妻子和一个妾病亡后,就剩两个妾室在家。这回他来洛阳是想给女儿说亲,但亲事却没说成。
生存所迫,外加脑子聪慧,阿利克西欧斯很快便能流畅的和人用汉话交流了。一段时间的相处后,裴大爷也发现此人性格爽朗,气度不凡,想来出身并不一般。
在路上遇着土匪的时候,阿利克西欧斯轻松的将土匪尽数斩杀,不留活口,身手极好又令人胆寒。裴大爷愈发欣赏他,裴三娘也不嫌弃他长成夷人样貌,半个月来竟越过越亲了。
家里若是没男丁,家产怕是要都给了旁支。裴大爷想着还是得从宗族过继一个小子。至于裴三娘,性子泼辣,不想嫁出去委屈自己,这回说亲不成,裴大爷不忍她委屈,动了招上门女婿的心思。
聊完他的事后,我们便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