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伊丹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看到一座宽阔华美的庭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里围墙上面漂亮的植物,看着有些年头了。
厚重的大门打开,卫兵从两侧走出走到外面站岗,对着来人行礼。
能明显看出这座庭院新旧交错的痕迹,这让我想起伊丹的叔叔伊扎克的身世,和他家族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回想起宴会上那祭祀所说的,“对庭院大动干戈”的说法,我想这或许就是他们拼命拿回来的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乖。”一只手突然揽住我的腰。
伊丹用另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脸颊。一个吻猝不及防落了下来,印在我的额头。
等我反应过来要躲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伊丹表情温柔的望着我。
“你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晚上别出门,听到什么动静都别管,安心睡觉。”他说。
说完又瞥了一眼阿利克西欧斯:“你也是。”
“怎么了?你要做什么?”我直觉察觉到可能和皇帝安排的事有关。
“处理些私事,以避免以后的麻烦。”伊丹又揉了揉我的头。
他弯腰微微仰视我,又飞快的掐了下我的脸。
“行了,进去吧。”
他说完就掉头离开了。
等他背影走出去一段了,我才搓了搓鸡皮疙瘩,扭头对阿利克西欧斯说:“他刚才说话的语气好肉麻你不觉得吗?他是不是不正常?”
阿利克西欧斯:“他刚才好恶心。”
“不,不是恶心的问题。我是说,他故意这么说话是为什么?显得他好像很生气唉。”
“你管他生气干什么?走,跟我回去睡觉去。”
我们进了院子,有侍从模样打扮的人走过来领路,把我们带到了宽阔的大房间。这间房非常宽敞,中间用屏风分割出了休息区和工作区,洗漱的区域在后面联结的一个走廊外面的单独隔间,我看了一眼,那边有个挺宽敞的温泉池。
这里的床是那种贴在地面的华丽床铺,有巨大的帐幔遮挡四周,而且是圆形。床榻下面有一张很大的波斯地毯,两个穿着华美的女奴一左一右用带着弯钩的长杆把床铺的帷幔拉开,露出里面铺好的卧榻,上面放着一套精致的女士睡衣。
“没有你的诶。”我看向一旁的阿利克西欧斯。
“噢。那我就不穿了。”阿利克西欧斯开始一件一件的扒衣服。
我瞪了他一眼:“还有别人在,你怎么能就这么脱衣服!”
他无语的看着我,看了一会,转身挥手示意两个女奴退到外面去。
女奴将帷幔挂好后离开。
“你都和皇帝说了什么?有没有和他提塞里斯使团的事?”我问。
“皇帝说,塞里斯人去了波斯波利斯。”阿利克西欧斯说。
“他为什么要骗人?”我知道这是假的,因为我能看到塞里斯使团就在一个院子里生活,虽然我看不出是具体在哪。我从他们的一些行为中发现,这些人似乎是被关了起来,他们并不自由。
“或许就是不想配合或者提供帮助。”阿利克西欧斯耸了耸肩,“但是没关系,过两天他会放手的。”
老皇帝最近这几年性情多变。看起来慈祥宽和,实际上恰恰相反。
他感到对很多事逐渐失去掌控感,比如对生命力逐渐流逝毫无办法产生的无能为力。
我爬上床睡觉,半夜的时候感到身旁的人动了动,而后起身离开。
“你还要继续找那些人?不是说等皇帝放手的吗?”我问。
阿利克西欧斯换上了黑色的外套,他拉开帘子时听到我的声音回头看了我一眼:“不,外面有些吵,我去看看。”
我眯着眼仔细听,似乎是有些动静,但我听不真确。
“真的吗?我什么都听不见。”我说。
“你继续睡。”他说,“只有我能听见。”
我掀起被子盖住脸,逐渐睡了过去。
……
我微微睁开眼,隐约感到有个影子在我的头顶微微晃动。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一个优雅的女性身影坐在床边。来人轻轻撩开床帐,脑袋微微低着看我。见我醒来,对方开口:“……亲爱的,你醒了吗?”
“谁?”我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模糊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等等,为什么我的口中发出的是男人的声音?
还不等我惊讶,视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它向上移动了,接着一只男人的手出现在视野里。它伸了出去,握住了女人的手。
眼前的这名黑发雪肤的年轻女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她笑着低头,接住了那只手。
“噢,尤拉……”我听到男人惊叹的声音,“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的,亲爱的。”美丽女子握住那只手,她的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
我的视线慢慢飘了起来,终于脱离了奇怪男性的第一视角。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
我看到这张熟悉的圆形大床,正中央躺着一对男女。男人一头黑发,面容俊美,女子也是一头黑发,她有一双碧绿的眼睛。
“真不敢相信我能见到你。”男人感叹道,“他……他真的……允许了吗?”
“真的。他默许了。”女人说,“他不是坏人……帕塞。我了解他。他爱我,他希望我幸福……而我的幸福,就是你。”
说着两人面对面的拥抱在一起亲吻。半晌后,女人握住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惊喜。”她说。
男人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视线下移。他激动的伸手去覆盖她的手,不可置信的开口:“难道,难道说——”
“是的。”女人说,“我们要做爸爸妈妈了。帕塞。”
我越发觉得这女人熟悉,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于是我努力靠近,再靠近。可是我刚要靠近,就有一股吸力从后方而来。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扭曲,人影和床铺一起拉伸,影子拉的很长,最后变成稀碎的光影。
这种变换不常发生,因为我的能力很少能实现同一次使用时快速的时空切换。
等视角终于稳定的时候,我看到女人在一条宽阔的走廊上行走。她向前快步走着,表情严肃,小腹高高隆起也不影响她的速度。
终于,她掠过守门的卫兵与宦官,来到了内殿,书房模样的地方。
我恍然大悟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了许多的达特里尼皇帝,意识到这是看到了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
这个女人是伊丹的母亲吧,怪不得觉得眼熟。那,刚才那男人就是伊丹的父亲,伊扎克的哥哥了。噢,怪不得也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