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就会真的和迦太基灭国一样的结果。”我说,“而且你不要小看韦鲁斯这个人,他擅长经营和指挥军队,绝对不只是说说好听。”
“我知道…我知道。”以撒轻轻叹气,“但打仗自古以来都是花钱的事,鱼死网破肯定不是他想要的。而且——说不定,推上我那位比约戈王兄长是他一意孤行,元老院意见也不统一呢?”
“元老院意见本来就不统一,但他用的那些人,都是他培植出来支持自己的人。做事本来就是压着不服的那些人去做,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有持反对意见的,但他没有把握不会这么做。”我说。
“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见。”他说,“可是没有投降优待的条件了。只能僵持,逼他同意划地而治,改变主意。但这中间有个过程。”
“让我和他通信,我会把话都问清楚。”我说。
“实际上,他已经写信过来了。”以撒说,“但你相信吗?相信我们没有在他的信上做手脚。”
“你让我看了才知道。”我说,“信什么时间到的?”
“就在刚才。所以我才过来的。”以撒说,“不过现在太晚了,我建议你留到明早再看。”
“……那你晚上拿来给我做什么?”我生气道,“不看我会睡不着的。”
“我担心你看了更睡不着。”以撒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拿来。”我朝他伸手。
“不行,根本看不清。”他说。
“那你拿过来做什么?又不让我看。”我说。
“怕你怀疑我动过信。并且,一有消息我就过来告诉你,这不是显得我很有诚意?”他说。
“呵呵。”我不置可否。
“别生气。”以撒半跪下来,“那个叫哈尔的波斯小男孩不是已经给你办事了吗?他连他原先主人的命令都不听了,说是你帮了他大忙,神力强大之类的话……明天天一亮他就会来告诉你消息吧,这样不就更能证明我没有改动过那信吗?”
我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我只要明天先看信,再听哈尔的汇报就可以。
“之后和我丈夫写信,我都想过要哈尔来帮我送信。”既然以撒已经知道哈尔现在跟着我了(而且这个是得到过伊扎克的允许的),那就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的必要,“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以撒笑了笑。
“那就行。”
“虽然不介意……”他停顿一下,“但毕竟一个声音说话才能证明这话确实是有效的。我更希望之后我们能开诚布公的去谈怎么写信,怎么回复,然后,公平起见哈尔和约伯轮流去。”
“看来你考虑的挺细致的。行吧,细节之后再说。”我说。
两人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空气安静了片刻。
我欲要出声逐客,冷不防他开口:“……除了上面这些话,我来见你还有别的事。”
我见他把那水盆推到我脚边,伸手要帮我脱掉袜子。
我连忙把脚抽了回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瞪着他。
以撒松了手,蹲在原地看着我。
“我原先一直跟在大尤拿王身边。”他说,“他把我留在身边,要我饮食起居事必躬亲的照顾他。捏脚捶背,喂饭洗脸,无有不做的。”
“噢,是吗?”我淡淡道,“你把我当你爹啊。”
以撒说:“我跟宫廷的一个年老女僧学了按摩推拿的功夫,完全学会之后,她就被杀了。因大尤拿王看出她有心怀不轨之意,却又舍不得她的手艺,于是就命我一月之内学会。我那时若是做不到,就会被逐出宫廷——我那几个哥哥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到时候日子有多难过,简直不敢想象。还有我母亲,她是有与外人通奸的把柄在他手上,生或者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所以你就一月学会了别人吃了一辈子饭的手艺?”我问。
“其实根本不复杂。”他手指动了动,在水面挑了一下。
水花飞起来,跳跃到月光下,又落回黑暗。
“只不过她若是不愿意教,别人就学不会。”以撒对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那一个月里只有三天时间我是真正的在跟她学。剩下的时间……”
他的声音淡了下去。
我等了一会都没听他说话,开口问:“剩下时间怎么了?”
以撒顿了顿,开口:“剩下时间…当然是想方设法讨她欢心,惹她怜爱,让她心甘情愿的教我。”
他虽未说,我却能够听这话听起来意味深长。
“之后,她主动教我许多技巧…”以撒漫不经心的说,“掌握这些,我得了真传,力气又比她更大,更让大尤拿王满意。他那时甚至乐得给我封了个宫廷官职,让我那几个兄长都红了眼。他们从小就被打发到荒凉的封地,每年只有那么一点很短的时间才能被父亲召回。前往雅典求学,受尽白眼屈辱,回来还要遭父亲的嘲讽斥骂。与之相比,我却好过的多。”
“也不怪他们都怀疑尤拿王把真正的财宝都留给了你。”我说。
“确实……”他又撩了下水,“说了这么多,你不想试一下吗?如果你觉得不错,或许可以教给更多人。”
“你不教吗?”我问。
“嗯……怎么说呢,”以撒苦笑,“我一直在尽量避免被人联想到我的出身。这点微小的意愿应当也是可以得到谅解的吧?”
“受尽宠爱,你却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不理解。
“宠爱?那只是你的猜测。”以撒摇头,“我对他的感觉一直很矛盾……不过有一点是正确的。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态度和对其他三个儿子并无区别。虽然看着是不一样的,显得我好像很特殊。”
我若有所思。
以撒则又撩了下水。
“来吧,水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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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脚了洗脚了
阿塞提斯:我有那么冷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