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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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进来的是六郎。做了县丞家的家眷之后就是不一样,六郎比在三十里营子的时候,穿的可体面多了,而且还学会了进门先敲门。虽然他隻敲了一下,就自己推门进来了。
“六郎来了,来,上炕坐。”张氏就招呼道。
六郎一双大眼睛咕噜噜地转了转,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过来,跳上炕坐了。他坐在那,抬起胳膊想擦鼻子,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将胳膊放了回去,反而从怀里掏出个脏兮兮的大帕子,就那么用力的抹了一把鼻子。
“六郎出息了。”张氏就道。
六郎依旧不说话,眼睛咕噜噜地依旧左右看。
来太仓这几天,除了刚到这的那半天和吃喜酒的那一天,连蔓儿她们一般都是吃过了早饭就上街,在外面吃了晌午饭,临近傍晚才回来。而六郎这几天总跟着四郎,神出鬼没的,因此,就没怎么照面。
六郎就这么莫名其妙、不发一言地坐着,张氏也并不在意,因为六郎这个孩子,一直就有点傻。
连蔓儿就走到旁边,打开自己的包袱,找了两三样点心出来,递给了六郎。
见了吃的,六郎的眼珠子就不转了,隻盯着吃的。
看六郎狼吞虎咽地吃点心,连蔓儿心里想,即便外表有了些变化,六郎还是那个六郎。
“六郎哥,咱老姑嫁给那么老的人,你预先知道不?”小七见六郎吃完了点心,就凑过去小声地问道。
六郎就摇摇头。
这件事情,其实很复杂,别说有点笨的六郎,就是一般的小孩子也未必能懂。
连蔓儿就将她包袱里剩下的点心都拿了出来,让六郎看了,却没有立刻就给他。
“……大伯娘给媒婆钱。给了好几回。刚才晌午的时候。又给了一回。”毕竟是熟惯了的,六郎看连蔓儿这样,就知道,他要用消息才能换到吃的。其实他到这屋来,就是想起以前在三十里营子,只要他把听到、看到的事情告诉连蔓儿。连蔓儿就能给她好吃的。
“大姑和银锁刚到,大伯娘就给了银锁首饰。……我爹说我们要发了,以后就都吃好的喝好的,还有银子拿……。二哥、三哥,都有差事了……,秀娥嫂子她们商量,要给大伯介绍、介绍啥师爷……”六郎就断断续续地,将他能想起来的事,都告诉了连蔓儿。其中有些不过是琐事,另一些就很值得玩味。
“过了晌午那会。奶把你们都叫到东屋去,说啥了?”连蔓儿就道。
那个时候,因为院子里有郑家的丫头婆子们,连蔓儿就不好去东屋外偷听。
“我们磕头,给老姑磕头,……打大伯娘了,拿鞋底子打的,大伯娘牙掉了。”六郎就道。
连蔓儿几个交换了一个眼色,怪不得古氏不出来送客。又说病了,原来是又被打掉了一颗牙。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连蔓儿想,上次古氏就掉了一颗牙,但显然她并没有接受教训,反而变本加厉了。
“……奶让大伯娘今后就跟她一屋睡,说是晚上要人伺候啥的。”六郎想了想,又说道。
“啊?那大伯娘答应了吗?”连蔓儿忙问。
“答应了,不答应的话。奶就不让老姑回去。”六郎道。
周氏让古氏到东屋去睡。要古氏晚上伺候她。这,这是将一切都怪在了古氏的身上。要折磨古氏了。而古氏又不得不答应,古氏要是不答应,周氏不让连秀儿跟郑三老爷回郑家,那郑三老爷答应给连守仁他们的好处,只怕就不能兑现了。而且闹僵了,郑家就成了连守仁在太仓最大的对头。
连蔓儿又向六郎盘问了一会,直到见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将点心都给了他,让他走了。
“咱熬过这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走,他们爱怎地怎地吧。”张氏就道,显然是对这里完全灰了心。
到了晚上,蒋氏依旧殷勤地过来服侍。张氏娘儿几个躺下后,就都有些睡不着,正迷迷糊糊之间,就听见上房那边又有了动静。开门声、关门声,有连老爷子、连守仁、古氏几个的说话声,周氏的斥骂声,还有连兰儿的劝解声,连朵儿的哭声。
连蔓儿忍不住围着被子坐起来,从炕头的一扇琉璃窗往院子里张望。
上房东屋外,点着一盏灯笼,古氏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裙,弯着腰,就站在东屋窗下瑟瑟地打着抖。她一手提着隻马桶,另一隻手拿着刷子,旁边还放了一桶水,原来是正在刷马桶。
连蔓儿明白了,这就是周氏的报復。古氏不是设下圈套让连秀儿嫁了七旬老翁吗,那周氏就让古氏从此也不能睡在丈夫身边。而且看这样子,大半夜的将古氏赶出门刷马桶,这以后周氏肯定是要在夜里折磨古氏。
这样的折磨,有几个人抗的住。
“何苦来。”张氏就叹气,“她那么做的时候,就没想到今天?她害了秀儿,你奶这是发狠要整死她。”
古氏自诩聪明,善于算计,又能撇清自己。但是周氏却是个霸道的性子,认准了的事,管你是有理还是没理,她都是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这样的两个人相斗,还真不知道最后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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