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没有的事!”连老爷子和连守仁急忙否认。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秀才相公,连老爷子,我们这可给足了你们面子。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一个官差就道。
连蔓儿很恼火,她倒并不相信是连老爷子捎信让连守义跑的。她认为,肯定是连守义知道葡萄酒出事了,他怕担事,所以跑了。
一母同胞的兄弟,就会有如此大的差别。已经分家出去的连守信,听说家里出事,把盖房子的事立刻放下,就跑了回来。同是听到传信,连守礼急匆匆地应连老爷子的召唤回来了,可当事人连守义,却脚底抹油,溜之乎了?
连守义太聪明?连守信和连守礼太傻?
此刻,连蔓儿深刻地体会到,责任心的重要。一般的来说,多是家中的长子,或者排行在前的儿子因为被寄予了厚望,所以责任心重一些,但是这并不是绝对的。而具体到连家,老大连守仁和老二连守义,都是很“聪明”的人,可他们对连家这个大家庭似乎并没有多少责任心。反而是排行最末的连守信,责任心爆棚。
连蔓儿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造成这种情形的因素。她觉得,这与连家的家境变化有一定的关系。连守仁和连守义那个时候,连家正处在最富裕的时候,那个时候连老爷子也年轻,能够为妻儿撑起一片广阔的天空。可到了连守礼和连守信的时候,连家的家境大不如以前,连老爷子年纪也大了,负担却更重。他需要儿子和他一起来支撑家业。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环境塑造了性格?
连蔓儿在板凳上挪了挪,同时将思绪从这个复杂的哲学问题上,拉回到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实际问题上。
大家都看着连老爷子,正如官差说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连守义跑了,连家还在。这事要怎么扛,得听连老爷子这一家之主是怎么说。
连老爷子正在吧嗒吧嗒的抽旱烟。他需要借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好好想想,连守义的烂摊子要怎么收拾。
徐家的人和官差找上门来。他告诉他们。葡萄酒的事跟连家无关。但是徐家的人说的清楚,当初卖给他们葡萄酒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何老六,一个就是连守义。何老六更是把责任都推到了连守义的身上,说他不过是帮着跑跑腿。
连老爷子让四郎去叫连守义回来,是想让连守义和何老六对质。至于连守义因何老六酿葡萄酒得的利,也就是连守义交到周氏手里的那三十两银子,他愿意如数退还。
可是。连守义吓跑了,没人来和何老六对质。何老六是个二流子似的人物,比何氏还要滚刀肉。他家的钱财也被他败的精光,他一口咬定连家是主犯。连家有房有地,拖家带口,处境变得很不利。
连老爷子觉得嗓子眼有些发腥,隻得狠命地抽烟。
“……都说连家的葡萄酒,那是说我分家的四儿子的。他们酿的葡萄酒,都卖给了府城的沈家。”连老爷子放下旱烟袋,终于开口说道。“府城的沈家,就是沈皇后的娘家,现在山上修着庙的那个。”
说到沈家,不管是官差还是徐家的人,都没有吭声。这些话,刚才连老爷子已经说过了,也正因为如此,再加上连守仁是个秀才,他们才没有一进门就拿链子锁人。
“老四,你们酿的酒,除了卖给沈家,还卖给别人没有?”连老爷子故意问连守信。
“没有。”连守信忙道。
“他老何家酿的酒,是他老何家的,没有我们老连家的事。”连老爷子就道,“你们几位,买酒也是上他家买的是不是,可没来见过我这个老头子?”
“老爷子,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们买酒,是在何老六家买的,当时卖酒的可不只何老六一个人,你二儿子连守义,说那酒是他酿的。还跟我们说,连家酿的酒沈家都抢着买,他那酒,就是连家的酒。”徐家的管事就道,“何老六,你说我说的是假话不?”
“不假不假。”何老六蹲在地上,露出半张脸来,谄笑着道,“卖给徐大爷的酒,那就是我姐夫酿的,我就是个跑腿的。”
“老爷子,你听听,这回你可推不掉了吧?”一个官差就道。
连老爷子一口气闷在胸中,他知道,连守义不在,跟何老六扯是扯不清楚的,就是扯清楚了,最后结果也还是差不多。
“这样吧,我们东家讲究个和气生财,就给你们一个面子。把我们损失的银钱包赔出来,要不,就让我们把人带走,啥时候赔了银子,啥时候把人给你们放回来。”
徐家这样,在他们看来,也是退了一步。当初就是因为听说沈家在三十里营子的连家买了葡萄酒,他们才来这打听。他们当然也打听到了,何老六的酒并不是正宗,是从连家偷学的酿酒的法子。但是因为何老六是连守义的小舅子,连守义和酿出葡萄酒的连守信是亲兄弟,他们认为何老六这酒很值得买,就以每斤一钱五分银子的价格,将何老六家的酒都买了。
他们认为赚到了便宜。一开始,这酒卖的也不错,他们就没急着脱手,想卖更好的价钱。没想到前两天搬出一坛要卖,才发现酒已经变了质,不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