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守信听张氏又问起鸡圈的事,就摇了摇头。
分家的时候说好了,将西边这半个院子都分给了连守信一家,指的是从上房西屋窗外,到大门之间所有的地方。连家的鸡圈,就设在上房西屋和西厢房之间的夹道里。
分家的时候,连守信家没分到鸡,周氏就继续用着那个鸡圈没挪地方。后来,张氏的娘李氏送过两次鸡,因为都是要宰了给张氏吃的,养不了多长时间,就暂时放在外面散养,也没和上房提鸡圈的事。
但是现在,张氏打算自己养鸡了,鸡圈就必不可少。
上房东屋到东厢房之间的夹道里,现在用来堆放杂物,只要收拾收拾,就能做鸡圈。因此,张氏让连守信跟连老爷子和周氏说,让他们把鸡圈腾出来。这样,两家都有地方养鸡。
“我看他爷和他奶为了二郎媳妇这事,正上火那,我就没提。”连守信跟张氏商量道,“要不,咱等两天,等他爷他奶心闲点,咱再提这件事。”
心闲是三十里营子这边的方言土语,意思大概心里安闲,没烦恼,与心烦是反义词。
“你这么说,我还能说啥,也只能这样了。”张氏有些无奈地道,“他奶也不是没地方养鸡,那鸡圈早都分给了咱。要是我,早就把鸡圈给腾出来了。……这事也别拖延太长,我看别人家都养上小鸡仔了。 咱也不能总买鸡蛋吃,早点养上,伏天孩子们就能每天都吃上鸡蛋了,过年也能吃上鸡肉。”
“行,我知道了,我找空跟他爷、他奶说。”连守信点头答应道。
连守信这一找空,就是好几天都没找到机会,因为连老爷子和周氏的心情,一直没好起来。
赵秀娥要求分家,连家不答应。连守义往镇上去了好几次。闹也闹了,吵也吵了。赵秀娥那边始终不肯改口。赵秀娥肚子里怀着连家的骨肉,连家以厚道的家风着称,也不好拿棒子将赵秀娥打出去。
连家就想禁住二郎,不让他到镇上去。但是这次。却禁不住了。因为二郎在山上做工,而赵秀娥怀了身子。夹在中间的二郎,不知道心里是怎样想的,是否觉得幸福,只是表面上看。他明显的消瘦了许多。
这事就胶着下来。
连守义心里不高兴,手里又有了俩钱,一次在外面喝酒喝多了,说醉话,他说他上了赵家的当。赵家原本告诉他,是要借着赵秀娥怀了身孕,这么闹腾一场。让赵秀娥和二郎住进镇上的宅子里。并从此名正言顺地将那所宅子归入二房的名下。赵家还答应出钱,给赵秀娥和二郎在镇上开个铺子。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连老爷子的耳朵里,连守信这边也听说了。
“原来是他二伯想分家!”张氏惊叹道。
“二伯打的好算盘那。”连蔓儿很生气,她家现在来往的人多。消息来源也多,听到的连守义的醉话更为详尽。
连守义酒后吐真言。说出了他的宏伟打算。他把几个儿子的房产都安排好了。镇上那房子给二郎和三郎,他和何氏依旧住东厢房,四郎和六郎娶了媳妇,则打算住连守信和连守礼两家现在住的西厢房。
“……说三伯家没儿子,房子以后就是六郎的。还说咱家买了好大一块地皮,让咱搬家,咱那房子,要留给他家四郎娶媳妇用。”连蔓儿气鼓鼓地道。
她们正在铺子里,连叶儿和赵氏也在,五郎和小七也放学回来了。
“不把我算个人,……那我爹我娘以后住哪?”连叶儿又气又急,脸都涨红了。
“二伯这打算,也是白打算!”五郎皱着眉道。
“孩子他爹,你说句话!”张氏也难得地生了气,“他欺负他三婶家没儿子,还要霸占咱的房,他当咱五郎和小七是啥。咱分家吃亏,我也没说啥,这一步一步地,他还欺负起来没个完了,当咱都不喘气了?”
连守信也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才站定下来。
“都别生气,这也就是他喝了点儿马尿,嘴里没谱了。就像咱五郎说的,他这打算,就是白打算!”
连守信心里也生气,却还是想安抚住大家,连老爷子和周氏那里已经因为赵秀娥的事,着急上火,他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免得给老两口子再添烦心事、火上浇油。
“爹,都说酒后吐真言。我看这事,咱听到了,就不能当没听到。”连蔓儿想了想道。连守义这么说,就说明他心里有这个打算。如果不趁早将他这个打算给掐灭,助长了他心中的贪念,那以后肯定有的麻烦。
有的人不是你退一步他就领情,从此两好的。而是你退一步,他就想要再往前欺上一步。趁现在连老爷子还硬朗,还明白,还能压服的住连守义,这件事必须挑明了说。
“这事,是该好好说道说道。”张氏也点头。
一家人商量了一阵,就起身往老宅来。
路上,连叶儿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跑到连蔓儿跟前。
“蔓儿姐,我们以后可怎办?我爹和我娘都老实,我又是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