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尺头都是棉绫的,一个是秋香色的折枝花图案,另一个颜色略深,是红色的茧绸。
连蔓儿在旁边看了,心中诧异。这古氏就向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虽也是嘴甜如蜜,却不会舍得拿出这些东西来送她们。
“怎么好让大嫂这么破费。”张氏就推辞不肯接受。
“你就拿着吧。”古氏笑道,“……花儿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是十月初五,这个月二十宋家就来下聘。我原还说,四弟妹你是个全福人,要请你跟着去铺床的,四弟妹你现在这样,我是不能开口了。不过留在家也好,到时候,还得四弟妹你多费费心,让大家脸上都有体面那。”
“自家人,只要大嫂不嫌弃,我啥都好说。”张氏道。
连蔓儿却听出了名堂来,宋家到时候要来下聘、接亲,如果她们穿的太过寒酸,大房一家的脸上就不好看,让宋家回去说道,连花儿以后在宋家也会被耻笑的。因此,古氏才会送了这些尺头过来,为的就是让她们裁製新衣裳,到时候好穿。
古氏又说了一会话,正要离开了,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连花儿手里拿着个小匣子掀门帘走了进来。
连花儿一进门,就满脸的笑,风吹杨柳似地走到张氏面前,道了个万福,又笑着招呼连蔓儿姐妹两个。
张氏忙让连花儿到炕上坐。
“我给蔓儿送点东西。”连花儿坐到炕上,将手里的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两隻鲜艳的绢纱堆花,花蕊是细金丝穿着彩色的珠子,略微一动就颤颤悠悠地,十分好看。
“……这是宫里面贵人用的,沈家从京城来人带了些来,送了两隻给这边的太太,太太知道我在县里,就送了我两隻。我舍不得戴,也舍不得给金锁和朵儿,心里想着,这样的好东西,只有蔓儿才配戴那。”连花儿笑盈盈地道。
古氏见连花儿拿出这绢花来,就瞧了连花儿一眼,连花儿也偷偷地向古氏递了一个眼神。
“蔓儿,来,姐给你戴上看看。”连花儿取出一隻绢花来,招手叫连蔓儿。
连蔓儿猜出来连花儿为什么来的,因此脸上就隻淡淡的。
“花儿姐,我是乡下丫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没福气戴,花儿姐你自己留着吧。”连蔓儿道。
“你是我妹子,谁敢说你是乡下丫头。我有好东西,不给我蔓儿妹子,还给谁。”连花儿笑道。
古氏也在旁边陪笑,不住口地夸讚连蔓儿。
连蔓儿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母女两个简直将她捧上了天,不知道的,绝不会听出来她们两个说的是她连蔓儿。
连花儿见连蔓儿执意不收,甚至除了一开始,就再瞧也不瞧那两隻绢花了,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郁,随即又转回了笑脸。
“蔓儿,咱们是嫡亲的姐妹,千万别因为一些传言、误会,坏了咱们的情谊。”连花儿说着话,又从手腕上褪下来一隻镯子,“蔓儿,这镯子,县里时新的样式,我自己打了一隻,这只是给你的,你看喜欢不?”
古氏不由得又看了连花儿一眼,连花儿偷偷地在古氏手上捏了捏。
“刚才宋福总管出去,正遇上蔓儿和枝儿回来,蔓儿比以前爱说话了那。”连花儿道。
“四弟妹,上次蔓儿的事,我好后悔。”古氏就道。
“娘,我那时就说,离的那样远,虽说的天花乱坠,万一有点什么,咱们照顾不到蔓儿。”连花儿对古氏埋怨道。
“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了,隻说那家是巨富,想着蔓儿过去能享福,哪知道竟是那样的。是我轻信了人的话,差点害了蔓儿,我这心里天天煎熬着……”古氏说着又拿帕子揉着眼睛,低低地啜泣起来,“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四弟妹,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再打我一顿,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求四弟妹你大人大量,咱们自家的事,自家里解决,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张氏不明白为什么古氏又提起旧事,就很老实地道:“我们不是答应了爹吗,不会说的。”
“蔓儿!”连花儿就将绢花和镯子推给连蔓儿。
连蔓儿看都不看,又都推回给连花儿。
连花儿咬了咬牙。她方才在上房,听见连守仁和连继祖送宋福回来后,说连蔓儿跟宋福说的那些话,她怒极了,同时更害怕。这连蔓儿不似以前,竟变得如此泼辣。虽然连守信和张氏在连老爷子跟前承诺了不将事情说出去,但是连蔓儿显然成了变数。
因此,她才急急地拿了绢花过来讨好连蔓儿。
可是连蔓儿根本不为所动。
连花儿没了办法,干脆扭转身,朝着张氏跪了下去。
“四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