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欢抬起腿搁在窗台,任君衍伸过臂撑着,就这么让她跳进了屋内。
自她身体各方面素质变好那时起,任君衍是见证她如何从下个小石坡都得小心翼翼,变到像个猴子般上蹿下跳的灵活劲。
隔着榻桌,任知欢姿态轻盈地坐在他前头,从手镯里掏出新鲜玩意把玩起来。
“咱们接下来去哪玩?”
“看你,想去哪就去哪。”
俩人间一时静默,他想了片刻,拣起笔似是苦思着那字该怎么写,任知欢则歪靠着桌沿,手中编着自己的头发。
现实的习惯延伸入梦,他们已经习惯相顾无言的场面,任除此之外一切的风吹草动,这份安宁如飘扬的细雪,缓缓降落、融化在彼此呼吸间。
任知欢似乎又看到了卧室的钟表,或是桌上玻璃杯里热乎乎的牛奶。
牛奶——
“对了,你不饿吗?”
任君衍抬眸望来,脸上的茫然似是忘却了[饥饿]的意思。
“仙人可真不得了啊。”
任知欢摸摸自己肚子的咕噜,反正自己饿了,她便问任君衍这里是否有烧饭的地方。
“你觉得呢?”他戏谑地笑道。
行,这里毫无烟火之地容不下她,任知欢正打算出去找点吃的果腹,不知怎地却回首看了眼任君衍,后者自是淡然如旧,任知欢撇撇嘴,让他解封就自己跑出去了。
他垂眸凝视纸上墨色,指节敲桌上微微的叩响回荡整室,心绪神游在外、后回归笔尖,心中琢磨[饿]这一词。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其他,这时任知欢却回来了。
听着外头异响,任君衍走出门,只见灰头土脸的任知欢一件一件地从镯里掏出各式各样的炊具,掏完之后又拿出各类菜肉瓜果垒在一侧。
“你要做什么?”
任君衍响指一落,灶里木柴升起火焰,任知欢撸起袖子搓洗蔬果,这身衣着与她手头所干之事是毫不和谐。
“做菜啊,我要吃饭,”她抹了刘海,仰头看着他脸上是清澈的笑容,“他们做的不好吃,我做的才好吃。”
若馋佳肴美馔只需叫他就行,天涯海角哪地没有,非要受累做这活,任君衍不太理解,但还是照她说的回了屋里,不用做也不用说。
不过多时,一碗热腾腾搁在他眼前。
“来吃吧。”
他可以不用吃,任君衍捏着勺子,任知欢对上目光则指指她的肚子,表示已经吃过。
“快,我拿那些东西回来,就是为了给你做热乎的。”
任君衍如言吃下一口,肉的脂香与蔬菜口感混合,热气沿喉舌吞进食道,滑坠入胃瞬间消散。
他脸色如常地又吃了一口,任知欢自己耐不住,也拿了勺子从他碗里舀起一勺。
惨,盐似乎放多了——凭着对自己厨艺的自信,没有事先品尝的任知欢心虚地瞧向任君衍。
只见他平静无波的脸上,那一贯锐利眼眸处落下一滴泪,划至脖颈没入胸膛,又一滴无声无息地砸至桌面。
任知欢以为是自己看错,可事实如此,心感疑惑的同时却难忍心中惊骇。
这是人生至今,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任君衍哭得诡异,虽是流着泪,可脸上仍是无情无色,倒像是天上落的雨,无意划过雕像的眼。
“……你怎么了?”
任君衍盯着碗里的汤,抬起缓缓一口吃尽,他闭上眼眉头蹙紧,莫名连带得她心口发疼。
他很快恢复正常,评价道。
“差点没咸死我。”
“我真的要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