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当着听众,随着任知欢的字字句句,脸上寒意愈渐深沉。
忽然,任知欢话音停滞,她眨眨眼。
“哥,你说这一切是梦?”
“嗯。”
“为什么这么肯定?”
身前的人静了片刻。
“凭直觉,”他比起拇指颇为自信,“对我而言一向都很准。”
任知欢正想反驳,谁知这么一提,她又想起了先前众多梦境中的“任君衍”,顿时磕磕巴巴,脸上不自觉浮起些微赤色。
“如果是梦的话,有没有可能你我是假的呢?”
任君衍一愣。
任知欢挽起他另一侧头发,无谓道。
“对你而言,我这个人是假的,反之对我来说亦是如此。”
任君衍望着虚空,看那森冷的无边暗色。
“荒诞的梦,虚构的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现实规则束缚不了妄想中的自己,如果连这都要怪罪,想想还真是憋得慌……”
她吐着舌,废力地扭着手把一缕编好的盘上去。
“说这种话,可不太像你啊。”
“哎,可别当我白说啊,你听出其中意思没有?”
“什么意思?”
她脸颊淌过一滴汗,小心翼翼地终于把发型整好,腾出一手忙地摸摸自己的口袋,发现没有多余发巾后,她便直接拔下自己头上的。
“意思是叫你多给我开后门,让我在这里吃好睡好——”
失去支撑的发丝猝然淌下,垂没腰间、直达腿根。
“不要让我干活,不要让我练剑,还有一定不能让我去杀敌打怪,懂了吧?”
“嗯,懂了。”
将发巾系好,任知欢退后几步看着自己杰作,兴奋地拍拍任君衍,只恨这里没有镜子。
“你这长发生得好啊,经我这般妙手,你绝对可以算进美男行列了。”
任君衍没有立即回话,却忽然插了一句。
“知欢,你希望这一切是假的吗?”
任知欢眨眨眼,歪头想了一小会。
“不知道,不过也用不着希望,因为它一定是假的。”
她甩甩发酸的手,扭扭一直弯着的腰,顺势倒在男人背后,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懒懒回说。
“毕竟这是出自我手,残破又矛盾的世界。”
她温暖的吐息、垂坠的发香近在咫尺。
凝视林中稀疏流萤,眸中哀色稍纵即逝,清俊的脸染上温和笑意。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