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急促,心跳剧烈,用力捅入那个温热娇小的躯体,她甚至能感受到可怜的兔子在临死前传达给她的剧痛。柔韧的皮毛层层破开、骨头撞到硬刀产生震颤麻掉了她的手心、后腿在生命流逝时垂死挣扎的踹动……
腥热粘稠的红色鲜血飞溅到她裸露的皮肤上,像被硫酸烫穿她的脸颊。赤红的血滴划过视线,双眼被浸在血海里无可自拔。
她逼迫自己忍住几欲破口而出的尖叫与呐喊,咬紧牙关绷住自己颤抖将倾的身形。
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紧紧握着刀把,她站起身,没有再低头,眼珠卡顿地向下移动,面无表情地睨着瘫倒在她足前,渐渐从抽搐中脱离的、皮开肉绽、被血染红的死尸。
所有人都夸她演得好,演出了孩童稚嫩天真的残忍和对死亡的淡漠与无知,以及还未来得及燃起便已消失殆尽的良知。
他们说她演活了这个角色,可舒晚荻只知道她杀死了那只兔子。
杀死了她唯一的同伴,夺走了它的生命。
……
她还那么小,却经历了这么多,精神崩溃也是理所当然。
她实在受不了了,每天活在浑噩里,夜沉下来就会想起曾被她小心抱在怀中最后却死在她手里的兔子、周围催命符一般的议论、父亲冷寂漠然的表情……
她没有瞻前顾后的余地,在父亲严密冷酷的监视下努力找机会私自联系上母亲,向她倾诉了自己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求她回来救救自己。
母亲自然是震惊又心悸的。
一直以来,她都很信任男人的说辞——女儿踏入演艺界是出于自愿,演戏是她的兴趣,她有劳逸结合,学习玩乐两不误,而女儿没有反驳过男人哪怕一次,也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异常。
知道真相的她一刻不敢耽误,每年才回两三次家的母亲扔下国外的事业飞回国,先把女儿从那个恶毒的男人手里夺回来护进自己的保护伞里,然后动用了所有关系搜查起这些年他的全部行动。
她知晓了女儿在他手里处于何等的水深火热中,并且挖出了一个重大秘密。
舒晚荻不是他的女儿。
舒晚荻不是他的孩子,是他找人代孕生下来的,与她共处这些年从头到尾就没把她视为己出过,“女儿”只是他敛财的工具。
他从她身上赚取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别的男人身上。
一个平民alpha,是他结婚前就喜欢过的人。
母亲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她找了最厉害的律师和侦探搜集他这些年恶贯满盈的证据,势必要让他净身出户。还和男方家人进行谈判,这些年他们两家的利益关系早已深深绑定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她非要清算,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家中产业定会元气大伤,说不定还得拉几个人垫背蹲局子才能摆平。
所以他们没有过多犹豫,决定断尾求生。
他们家丁兴旺,不管嫡出还是私生子都有一大堆,本就不缺这一个人,更何况联姻的目的与成果已经达到,弃车保帅再正常不过。
他们也视男人为耻辱,恨不得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免得给他们遗留祸患。
离婚官司打响之前,母亲每天都在和男人吵架,单方面的诘问和斥责。其实在确定解除了婚姻关系之前她的表现最好别这么过激,但她忍不住,逮着他就骂,他这么冷情冷血没良心,心理抗压能力一定很强吧,所以她精神攻击强一点也无所谓,反正死不了。
后来男人终于爆发,反唇相讥控诉她为什么要娶他,如果他不嫁进来,他俩形同陌路毫不相干,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破事?说到底还是她不好,掉进钱眼子里,只知道利益最大化,根本不懂爱情的可贵。
身为女强人,怎么可能轻易被他pua过去,女人被他指责过后战斗力反倒更上一层楼,叉着腰指着他吼,表情特别凶:“你还真是会甩锅,自己懦夫怂蛋,有喜欢的人不想嫁进来就自己找他们说啊闹啊!我看你不是挺会发疯挺会害人的吗?怎么哑巴了不敢开口?凭什么你的风险要我来承担?干我屁事啊!我像是缺你一个oga的吗,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们家低声下气地求着我们家要把你塞进来,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屁都不敢放一个鬼知道你想的什么,天天冷着个死人脸,自己不作为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尽把灾难推给别人。骗这个骗那个,把人当傻子使唤,你真的好伟大啊为了所谓的爱情脸不要了人也不当了!扪心自问你来我们家这些年我有亏待过你半分吗?你有什么理由谴责我伤害荻荻?现在好了,全都依你所愿,你追你的男人去,奸夫淫夫滚的越远越好,你不是就喜欢他吗,还把小荻卖了给他数钱,怎么会这么恶心这么恶毒啊!猪狗不如的东西,死畜牲!”
……
舒晚荻被母亲放在疗养院里进行心理疏导和康复治疗,脱离那种喘不上气的生活后她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
她虽然算不上精神病患者,但心态较正常人确实有所改变。
午夜梦回时总是会想起那只兔子,她心存愧疚,这种敏感令她不安,内心亦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