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骑着共享单车,到显示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隔着漫长的道路,偶尔有汽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环卫工人已经开始了工作,除了轮胎和沥青高速摩擦,还有铁锹碰撞垃圾车的声响。
她看不清远方在哪里,回想往事与凝视深渊无异,而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凌晨的温度较低,夏日最盛,只有天光未亮时,熹微间那朦胧深邃的蓝,是介于黑夜与白昼的神秘色彩。
她已不再通过眼泪表达悲伤,往事浮现,心底落雨绵绵。
绿灯亮了,她继续蹬车。
头发长长了一些,是她年轻的证明。郁思宁的短袖盖住了她的手肘。
一场消极的夜奔。
法律的指引作用要求她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尽管事情已朝她希望的方向发展,但她不禁想象法律的教育作用究竟能对受害者残缺的意志起到多大的修复作用。
手无寸铁的人希冀报应轮回,现实却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站在郁思宁家中的浴室,她回想起多年前口腔里的精液味道,耳边是母亲渐渐远去的高跟鞋的声音,干呕时天旋地转,但记忆不会被扭曲,历久弥新。
小女孩潜意识明白一些事是不对的,试图提起,却被粗暴打断,一个耳光击碎了她想要发问的勇气。
于是,她知道了,有些事不能提,一旦提起,父母会勃然大怒。
在她还把父母的爱视为整个世界时,终日小心翼翼。
她藏起了一块乐高碎片,所以,几个月了,褚焰歌迟迟没有完成整体,就像她失去的一部分自己,以致无法构筑健康的人格。
一个月的时间如此漫长。
念兹在兹,她已不再执着于证明。自行车的时速有限,时间流去,天光让路灯的光显得微弱。
建筑渐渐变换,她又回到了清源公馆,这一个月仿佛南柯一梦。
周子商靠在车窗上,夜风穿乱了他的鬓发。
窗外从霓虹热闹的夜店归于静谧,他的gcse拿到了grade9,却不顾反对离开寄宿制贵族公学,问及原因,他说讨厌男校的规制。
周长明为他购置了清源公馆的楼王,离松明中学近,他一个人住,一堆人为他服务。
名校要求一个人从一而终的优秀,回国后,他迅速腐烂,dj曲环绕在耳边,精心设计的鼓点每一下都响在鼓膜,身材姣好的女孩子们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
一杯接一杯的酒喝下去,行动追逐幻影,思绪依旧清明,他摔了个杯子,这年头,没有哪家夜店卖真酒。
天快亮了,笙歌间歇,留下一地狼藉。
暑假的一个月,他体验过很多未成年允许范围内的极限运动,肾上腺素的飙升带来了身体的紧张和不安,却未唤起心理的激动。
凌霄之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再回到伦敦,遇见曾经的同学,他们执着不懈在自己的简历上丰富未定的筹码,有人问,bensan,你回国的半年,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分享吗。
周子商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女孩子醉酒倒在花树下的身影。他笑了笑,说,“everythgreasunchand”。
也许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联想,他迅速离开英国,没有见在伦敦对冲基金实习的褚焰歌。
回国前,他最后一站去了亚利桑那州,在季风季节,他不顾潜在的危险因素,去了lowerantelopecany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