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后沟村这两个月里,王念凤只字不提她和林禄山的事,王婆和王彩凤旁敲侧击也没敲出什么。
倒时从南边来的信一封接着一封,先是给她的,后来还有大哥的,大姐的,甚至俩小侄子都有。
全被她截住扔灶火洞里烧锅。
“念凤啊,你啥时候回南淮啊?”王婆忍不住在饭桌上问了一嘴。
王念凤把筷子放到桌上,擦了擦嘴,“你们要是不想让我待在家里,我明天就收拾东西走。”
她妈还想说什么,被自家老头制止住。
这顿饭吃的静默无声。
“你二妹这次回家真是沉静不少,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还是个孕妇,心里老藏事儿,那怎么行呢?”王婆拉着王彩凤,一脸哀愁。
“你去跟她好好唠唠。”
王彩凤也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要是小吵小闹也不会自己一个人跑回来,连孩子也撇下。
就是这不吭不响的,伤口越深,越难愈合。
况且现在两人分隔两地,这伤只能晾在那。
“我那有很多小天小时候的衣服,等孩子生下来就不用拾掇新的,省事儿。”王念凤正在缝着新生儿包的小被,闻声,摸着自己的肚子笑了笑,“姐,这个娃娃比婒婒安静多了,估计也会是个闷葫芦。”
“是啊,随他爸。”王彩凤像也没想就接了话,说完悔不当初。
果然,王念凤笑容淡了淡。
都说到这儿了,她直接开口,“你和禄山是咋回事儿啊?你这是不打算跟他过了?”
王念凤放下手里的活计,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姐听,略带着哭腔,“我只要一看见他,我就想起那幅画面,实在是想吐,跟他待不下去。”
“他俩那啥了?”
“没有。”王念凤当时虽然被冲昏了头,口不择言,但她料林禄山也没那个狗胆子,不然她不剪了他那几两肉才是稀奇。
“可是这样的事他都不提前给我商量,他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什么破画,还一口一个‘你不懂’‘你不明白’,他那学生可是懂,把他俩过日子算了,我给他俩腾地方。”她连嘲带讽控诉着远在千里外的男人。
忽而情绪又转向低落,“姐,林禄山都没把我放齐肩处,他就是打心底觉得我配不上他……”
她回家这么久,看着平平静静,可是晚上做噩梦后,还是会下意识喊林禄山,想让他抱抱她,可回神后,那些糟心事儿一遍遍在头脑中过着,甩都甩不出去。
她就睁着眼把林禄山翻来覆去嚼碎了地骂,白天就越发无精打采。
林禄山看不看看得起自家妹妹,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王念凤在往牛角尖里钻,她内心深处觉得自己配不上林禄山。
她这傻妹妹,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王念凤哪点比不上他?国家律法是写了‘文化人比文盲高级’还是‘知识分子不能和文盲结婚了’?”
“再说了,要不是你当初揽下活,让他学习考大学,到托人帮着他办手续,后来又拖家带口跟他去南淮,哪有他林禄山今天?”
她姐说的这些不假,可是要真说起来,当初是她死缠烂打把人“追”到手的,要是如果没有她,说不定他早回城了。
“没有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不是你也可能是别人,或者发生别的事也不一定,当初滞留农村的知青多了去了,说不定就有他林禄山,没准儿混得还不如现在。”
王念凤被她姐说的嘿嘿直笑。
“哭哭笑笑,蛤蟆尿尿。”王彩凤嗔笑两下。
转回正题,“两人过活,不管有什么矛盾都要面对面说清楚,要是还不称心再分开也不迟。”
两人说了一会儿,又说起了小妹的婚事,春凤也是自由恋爱,对象是同一个厂的工友。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转眼小妹也要成家咯!”
她和天赐哥离见面又近了一步,他会在奈何桥等着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