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郑理带着口罩进公司,他用彆脚的方式──假装脸上脖子上任何看得见地方的咬痕都当做伤口包扎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摔车般狼狈。
人人见着他都说骑车小心点,没断手断脚大幸、年轻人别太衝动云云。连已经显少跟他说话的苏苏和曼莉都忍不住出言关心,霎时郑理感受到有别于一般的情绪,他发出开心的笑声,哑着嗓子道谢。
回过身恰好看见严栩,朝他笑了一下,才想到口罩挡住了。
郑理开始忙碌他荒废两天的工作,一边等待小艺进公司。
小艺今天进来的晚,郑理发现看到小艺的当下自己竟隐隐的发颤,收拾好的情绪像找到了裂缝出口叫嚣着要出来,他低下头反覆深呼吸,一遍遍催眠自己,只要说要离开、说要辞职就好……
小艺快意地拎着冷饮进门瞥见郑理时还愣了会,然后快步移动到他旁边,弯腰关切。「要是不舒服不必急着上班,电话里还轻描淡写,看起来很严重……」
郑理抬头望着他,压制的情绪使他目光漠然,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我可以了,只是小伤。」
小艺也不再多说,他又续道:「小艺,可以跟你借个时间吗?」
「好。」他比了比外面,走进员休室。
郑理弯腰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严栩拄着颊看出他捏住信件的指尖透着白,没有笑意。
郑理一进去就开门见山的说:「我要辞职。」
小艺有些惊讶没有接过手,很快的郑理熟悉的虚偽消失了,訕笑道:「你要逃走吗?」
「不是逃走,是你我理念不合,我不认为我可以在这边发展得很好。」郑理摇头,小艺的挑衅让他内心奇异的平静。
「喔?你长大了呢。」小艺挑眉,这回是真有点讶异了。「但不论你怎么说,你的辞呈我都不会受理。」
「为什么?把一颗地雷放在身边比较安心吗?」郑理斜眼瞄着小艺在他身周绕,后来索性不看。
「不是有一句话说:重要的东西要放在身边吗?」小艺停下脚步,轻挑的伸手触碰郑理下頷,这里是那晚他没有伤害过的部位。郑理挥掉小艺的手,退了一步。小艺不甚在意的耸肩一笑。「即使我强暴你都是因为喜欢你。你应该不知道吧,你就是会想让人好好欺负的类型,尤其做无谓坚持的时候特别迷人。」
小艺的话让他明瞭自己为什么会被玩弄的晕头转向,真假话半掺的情况下郑理无法分辩真偽,而他的眼神跟表情也总是特别真诚,这样的小艺真的极富魅力,光彩慑人。
却是个恶魔。
「我不觉得这些是无谓的坚持,因为这是我的梦想。」郑理迎视小艺,忽然间成长了许多,他不亢不卑的像是找回了大学时候的自己,挺直胸膛。「我会把一份辞呈给人资主管,希望你受理。」
「梦想值钱吗?郑理助理设计。」小艺笑着摆手,自信的步出员休室。
郑理出来后小艺已经不见踪影了,说出口与实际面对恐惧没有想像中的困难。回头他还是把多准备的一份给了人资,人资主管收下却没有打开,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臂膀要他再回去想想。「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啊,不要随便放弃工作。」
郑理那时心想,要是这时候把小艺抄袭违法跟强暴的罪行一次拱出来,会不会对他造成强大的杀伤力?最后他什么也没做。
小艺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回办公室,严栩找郑理一起外出吃饭,坐下的时候郑理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严栩的好心情。
「你心情很好?」
严栩笑着点头。「很高兴看见你这么坚强。」
郑理笑笑,里头没有喜悦。
严栩不再多说什么。饭后回去前他捏了捏郑理的肩膀想鼓励他,却感觉到他肢体的紧绷遂收了手,眼神暗下,转眼收回嘴角凝着笑意。「放轻松,没事。」
秉持着今日事今日毕,郑理继续工作却收到厂商出包的消息,再不愿意他也只能绕遍整间公司寻找小艺,甚至连手机都播过,还是找不到人的他离开公司到他曾经看过小艺的地方四处找寻。
最后他在二楼的露天阳台上看见他跟总经理并排而坐的聊天。
郑理转身就想回办公室,直觉想避开,走了两步还是咬牙往回走。可还没出声,两人的声音就先传过来。
「……你说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总经理的声音含着一丝怒气,口吻全然不像上司训下属。
郑理把自己身形藏在死角,眉宇靠得极近。
「我可是拿自己前途玩……」郑理看不到他们,小艺声音中断几秒又说:「玩得很好不是吗?」
「承艺……我找你回来不是为了让你这么做的。」总经理的嗓音里有一丝异样,像无奈。
「我让你找回来也不是毫无所求。」打火机声作响,一阵风吹来挟带菸草味燻鼻。
「我该拿你怎么办?」
小艺轻巧地说:「不怎么办啊,亲爱的,我终于了解你心情不好就喜欢强上我的感受了,那滋味真能令人再三回味……」他的声音又忽然张扬了起来。
郑理讶然,忽地颤抖。
那字条上的意思是这原因吗?沆瀣一气的二人把所有人都当做他们底下的狗使唤,小艺更是为了一己之私游戏人间。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压抑躯体的痛,却除不掉沉甸甸的情绪。
他要离开这里,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离开,他没有再听下去,大步流星的离去,忽略身后似乎越来越大声的对话。
心底更加坚定的要让小艺嚐到苦果,无从谅起。
小艺板着脸回到办公室,郑理跨步上前先告诉小艺厂商出包,然后追击:「我知道你跟总经理在一起。」
在小艺错愕瞠目中他又说:「你很爱他吗?」
郑理的声音不小,小艺僵着脸色急忙把人拖进设计部的更衣间里,门关上前他只来得及看清严栩嘴角的笑,脸色更沉了。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小艺忽然冷静下来,企图主导谈话节奏。「你不也爱我吗?」
「不,不爱了,我不想跟你一样背弃良心尊严,我不想当一隻只能被人强暴的狗。」
彷彿切中要点,小艺表情吹起暴风,阴沉的逼近郑理。「你想怎么做?你什么也做不成。」
「不,」郑理摇头。「能做的很多,我会去提告,你等着。」
小艺愤怒的贴上郑理将他逼到墙边,察觉他的颤抖,顿时冷哼。「会怕?」转而阴柔又说:「想想你当初在我身下呻吟不也很爽,现在过河拆桥?」
强势的态度逼出郑理激烈的反应:「是谁过河拆桥!我是人我有感情,我不想作贱自己,少糟蹋人,活该你被糟蹋!」他一把推开小艺,推得人踉蹌撞上角钢架,上头的东西叮叮噹噹地摔下来,险险砸到小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