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哥哥批准我离开房间,可以在家中随意走动,但木门加了一道锁,一楼的窗户全都用铁链固定位置,让我无法逃出。我常常打开电视看我根本不懂的财经新闻,反覆看了好几遍,只知道秦家的股票一直在跌,纵然偶有上升,但一两天后又跌得更多,波幅很厉害。
有一次哥哥去公司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屋里煮麵,当我捧着热腾腾的麵坐在饭桌前,电视正好出现了秦大哥的脸。他好像那些从法院走出来的被告,有一批记者包围他,而他只有毫不热情的挥手,没有任何实质回应。
我看来看去,觉得很糟,秦家真的糟透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哥哥宣佈我不用再留在屋子内,喜欢的话可以随便走走,甚至立即回s市也没问题。我的心脏噹啷地掉下来,哥哥疲惫的脸容上浮出一丝安心与解脱,这意味着什么?
当我回过神,哥哥已经提着公事包走出大门,消失于我的视野范围。
那么大的上市公司,曾经,秦大哥和秦永凡一起待在高级邮轮内,拥有数十间舒适客房,人们还可以优雅地玩桌球或是赌一局,宽敞的甲板足以开舞会……那样的生活,变成了一场梦吗?
我拨秦永凡的号码,没人接听。我再打给刘敏聪,他竟然也没有回音。这到底怎么搞的?
不得已,我开了电视,扭向新闻台,等了足足十分鐘也没等到财经新闻时间。我气冲冲的上楼,打开哥哥的电脑,飞快在搜寻引擎上打了四个字。
「秦家破產」。
按下确定,得出的是十几分鐘前的最新消息:今天早上,秦家宣佈破產,之后会再公佈各项细节,包括公司业务、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各种方案、资源管理等。
我反覆看了一遍又一遍,查看其他新闻社的报导,全都大同小异,没有更多新资讯。
哥哥真的把秦家玩完了?
我们崔家……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把别人的家族毁灭吗?
秦永凡怎么样?秦大哥又会变成怎样,威风凛凛的黑社会老大就此消失吗?
我望向窗外,猛然想起哥哥已经解开禁令。哥哥也说过,一旦秦家破產,他就会告诉我一切的来龙去脉。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终于打出今年第一通给哥哥的电话,虽然「嘟嘟嘟」了十几次,但最后还是传来了他的话音。
「小逸,怎么样?」
轻柔中带着威严,搞不好刚刚在跟下属对话。
我摸着嘴唇,艰难地问:「你……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他当然意会了:「嗯,我记得。」
「你什么时候回来,跟我说清楚?」
「你真的这么想知道?」
「崔子行,你又想装傻耍赖吗!」
「不是。」这一回,他难得地爽快否定,「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今晚待我下班后,我们平常的晚饭时间后,我跟你说。」
「你不会爽约吧?」
「如果我没有发生意外,我绝对会回来,跟你说得一清二楚。」
「好。」
我们沉默了几秒鐘,在我正想说声「再见」掛线时,哥哥才温吞补充:「小逸,今早我说你可以外出──」
「你想反口?可是门锁已经拆了。」
「我是很想反口。」他叹气道:「我忘了,把你带到海边这一带,是防止秦家的人对你乱来。」
「什么意思?……你是指,秦大哥会因为破產了,就变成精神病患,我一走到街上就会被他掳走?」
「秦世天这个人,无可否认,很有大将之风,上次的绑架也是用『邀请秦家的小公子共商计划』为名义,没有亏待你。但是到了这种局势,也难保他不会发疯,对你不利。」
「是、是吗……不过秦家不是破產了?黑社会什么的应该也没了……」
「秦家分为商和暗两道,商由秦世天打理,暗据说是秦世天的堂叔打理。秦世天那边惨了,并不意味着暗的那边会就此解散。秦世天有可能会寻求堂叔协助。」
啊?原来是这么区分?那秦大哥并非黑社会头头囉。想起来乾姐姐也讲过类似的话,但哥哥解释得更清楚。
「我……有点搞懂了。不过秦大哥还是栽在你手上,宣佈破產啊,所以那位堂叔没有向秦大哥伸出援手,不是吗?」
「难说。总而言之,我希望小逸你这几天还是待在屋里别出去。」
「我才不要!你想把我活生生闷死吗?」
他从鼻孔里喷气,那一下声音很特别,彷彿把「真拿你没办法」都道出来了:「如果你这么想出去,找个人陪你吧,千万不要落单。」
有点麻烦,但我还是答应他。
然后,我问出最后一道问题:「如果我会被绑架,我们全家都有被绑架的可能性呀?秦家不会绑架了我一次又绑架第二次吧?」
「嗯……话是这么讲,但是绑架也有窍门吧?」
「绑架也有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