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牛与青草、狐狸与白兔(1/2)

第二天刘敏聪来我家探望我了。他进入房间时就展露出一张臭脸,彷彿一位王子斩破荆棘衝上高塔,遇魔杀魔,却在最后一刻踩到狗屎,让他无法在公主面前抬起头。

我自在地跟他挥手:「哟,王子大人!」

他匆匆关上门,没精打采地打招呼:「嗨,阶下囚。」

「你发生什么事啦?好难得看见你有这种脸,嘿嘿!」

「没、事!不过是看到你姐就头痛。」

「你跟她正面衝突?」

「称不上是衝突……」

他没气没力地坐在椅上,以江湖汉子的方式逕自倒了杯满满的茶,好好的杯耳他不拿着,四根手指环住杯身,一口气把茶全吞下肚,非常豪气。

他小休片刻,说:「败露了吧?」

「对呀。」

「这种情况我可帮不了你。」

「唉!家家有本难唸的经!」

我们静默了一会儿,这种沉默真有探监的气氛。

我喝了口茶,把昨天从崔丝缕口中接到的问题丢过去:「金主大人,那个呢,你觉得,我喜欢哥哥这件事……很噁心吗?」

「不觉得。」

「真的吗?你不是为了哄我开心才骗我喔?」

「跟自己哥哥上床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替你噁心?如果这样也要噁心一番,世上要噁心的事太多,我早噁心死了。不过,台柱大人,你的感情无疑是绝对变态。」

「耶、耶耶耶?」

「耶什么?我相当希望你能对你哥死心。」

「爱上哥哥……真的有那么罪无可恕吗?」

「罪无可恕的是你现在被困在家里,出不了去。你是我的台柱,将来我的酒吧开张营业了,我的台柱却像个蠢小孩一样被家长锁在屋里,酒吧怎么办?要客人白等一场?」

「你还没买酒吧嘛!」

「所以,作为我的台柱,你应该在这段时间增加知名度,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在家里吃饱就睡,睡醒就吃,比猪还不如。如果不爱崔子行可以让你专心做我的台柱,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爱崔子行。」

……嘖,刘敏聪这个利益主义者!

刘敏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倒是崔丝缕又来了,我觉得她简直是把我的房间当成公眾地方。

她应该是刚回家不久,现在还穿着相当优雅的商务便服,两耳釦着大耳环,嘴唇桃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儿。

她左手托腮,笑吟吟的:「小聪很可爱呢,有空叫他多来玩吧。」

我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

「小向你跟小聪是好朋友,我也想跟小聪成为好朋友呢。」

「别老牛吃嫩草!」

「嘻,好过份,居然说姐姐是老牛,姐姐比子行才大一点点啊。我是老牛,子行也是老牛。」

「唔……」

「你就像一棵努力让自己变得更青更嫩的小草,好等老牛来吃你呢,小向。」

……啊。奇怪。

她这个比喻我竟然觉得好贴切!我是被吃的草啊……

崔丝缕再一次强调要我多带刘敏聪过来,接着像个头顶插了鲜花的母牛一般轻盈地离开了,刘敏聪居然成了一根被吃的嫩草吗?真是难以置信。

在软禁的这两、三天里,家里的人轮流探望我,有时候打游戏机打到一半,那死老头子就咯咯地敲门,杀我一个措手不及,猛地大叫「不准进来!去死!」再没命地把游戏机藏到枕头下,活像被捉姦的儿子。

崔丝缕则三不五时会来,好像跟我很熟,早上上班前跟我道别,回家后又刻意开门跟我说句「我回来了」,这几天绝对是我跟她说话最多的日子。

到了第三天下午,大家还没下班,刚过了下午茶时间,家里最后一个人终于来看我了。

当我看见他静静地打开我的房门,我的心猛地跳起,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逸。」

他以熟识的小名唤我,并把门关上了,不剩一道缝。我屏着气,眼睛睁得好大。他里面穿着纤薄的织毛衣,外面披了一件看起来不怎么和暖的高领外套。简单的配搭,却让人看到了模特儿。他就是这么耀目的人,走到哪里都是眾人的焦点。

我看看他的手,外衣下隐约看到白色的绷带,那是他自刎的证据……现在伤口好了没有?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哥哥已经来到我前方。

这时我才注意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温度,是足以让我发抖的寒冷。

现在的他,并不是那个在医院里搂我、吻我的崔子行。

他单手插入口袋,高高在上地俯视坐在床上的我。

「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

我没敢答话,这样的哥哥……我不懂得应付。

睡梦中的他会爱我、吻我,清醒的他只会对我无情。

不管如何,我若像个怕事的女人一样扭开脸哭泣就输定了!我勇敢地正视他的诡异笑脸,用火热的目光与他对抗。过了一阵子,我才吞着口水回答:「我会在这里是因为那该死的老头子!」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被爸锁在房里,你知道吗?」

「因为老头子暗恋你!」

他以为这是笑话,嘴角向外展开,脸上的那层冰溶化了点。

「错。其实爸暗恋的人是小逸,所以才将你锁起来喔。」

这个笑话不好笑。

哥哥坐在我身边,双手放在床上,那受伤的手差点碰到我了。唉,无法不在意啊。

「哥哥,你为什么要自刎?」

他凝望我,却把话题扯到另一边:「小逸,回去s市吧。」

「扯什么话题啦!嘖,难不成你自刎是因为我不回去?」

「算是吧。」

我一时语塞。本来只想吐槽他答非所问,但……

我抓紧裤子,试着追问出答案。

「我不走你就要自刎?哼,那我跟你见一次你不就死了很多次啦?」

「……是啊。」

「你现在要不要再自刎一次?」

「无所谓,反正,我无时无刻都在死亡。」

……嘖,完全听不懂他的意思。说话而已,有必要说得这么虚无飘渺,诗情画意的吗?他又不是唸中文系的!如果有苦衷,不能直接开口跟我说?

半晌,他从外衣抽出一张票子,递到我大腿上。

「小逸,这是回s市的车票,我已经叫下面的人放你走,爸那边我会跟他说。」

「你这么想我走?」

「嗯。」

「为什么?」

「我不需要一个会在我订婚晚上来捣乱的弟弟,我觉得很烦。」

虽然早就料到哥哥会赶我走,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平淡的话也化成杀伤力最强的武器,胸口痛,脑袋也痛。

「你真的要我走?」

「对。小逸比较喜欢s市吧?」

「你呢?」

「我要留在这儿。」

这大概就是鱼与熊掌的难题。

我挑了鱼,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怎么奢望吃熊掌──什么家族爱、崔家的產业,我一点儿都不在乎。跟我喜欢的人们一起生活,一起玩乐,跳我喜欢的舞,梦想以后在金主大人的酒吧当大家的台柱,我选的是丰盛的鲜鱼大餐。

鱼与熊掌两难题于哥哥而言,显然有另一番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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