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檐下有两盏小灯,散发着苍白的灯光。远处,老奶奶拉着购物小车,骨碌碌走来,经过他们中间时,嘴边拒绝的话也与它的聆听对象分开。
短暂的沉默里,小推车的轱辘声慢慢消失在夜色深处。
“随口一说,”掌在门缘上的手微微用力,把入口再扩大些。
丁兰时的语调平平,“进去吧。”
再一次涌到嘴边的拒绝也再一次被咽了回去,那些字眼碰到肿胀的牙龈,变成可以忍受的痛,回到了喉底。
自行车推进门,梁小慵说:“拜拜。”
他纠正似的:“再见。”
都是道别的话,她没有在意。家在五楼,乘电梯上去,几口呼吸的功夫,她把车停进玄关,出去关门的时候,余光罩住楼道那扇干净的窗户。
油画似的夜晚,日日一样,路灯、马路、绿色植被。今天突然多了一个人。清晖的月光偏爱他,洒落的时候,如同细细的雪,覆住肩头与发尖,情深不寿。
梁小慵视线的焦点避开了他,关上门,隔绝即将交汇的目光。
换鞋的时候,她在地毯上多站了几分钟,身后的门传来钥匙扭动的声音,她主动打开,竟与陈鹿溪是前后脚回来的。
那她一定也看见了——
“怎么回事,”不出意料,她挑动着被染成蓝色的眉毛,“你们复合了?”
梁小慵知道今天的睡觉时间要推迟一小时了。
她趿上拖鞋,“没有。”
“那他怎么都送到家门口了?”
“顺路。”
她走到洗手间,陈鹿溪也跟了进来,大呼:“上京到加州,顺哪门子路?”
“不知道。”水龙头拧开,温热的水流冲刷在指尖。梁小慵低头刷牙,电动牙刷嗡嗡地响,嘈杂急促地扫清每一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