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有一天听到宁迦在救护车上喊疼。
他也不想听到宁迦说以后就当没见过彼此。
宁冕很坏,明明是自己把妹妹推开,心里却希望妹妹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他总觉得无论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宁迦永远都会是他的妹妹。就像小时候一样,他一次次推开宁迦,宁迦一次次爬起朝他走去。又倔又犟,撞过无数次南墙也记不起要回头。
因为是亲人,没法割舍,吵过再多次架也是亲人。
宁冕养活了她,她支撑着宁冕,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宁冕是树,她就是枝叶。宁冕是河,她就是河里的那条小鱼。
可宁迦已经有了别的亲人。
宁冕的亲人只有她,她却还有养父母。宁迦不再需要追在唯一的亲人身后,她现在有站在原地展开双臂等她扑进来的父母。
宁迦被他惹生气了,要跟他当陌生人。
可宁迦,我们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陌生人了。从你把户口迁出的那一刻,从你有了父母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你哥哥了。
宁冕很想这样跟她说,话却始终梗在喉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不出口,小时候他一直都在对宁迦说我不是你哥哥,怎么长大后就说不出口了呢?
宁迦不再去找宁冕后,他好像就无所事事起来。即使自己的生活在宁迦出现后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齐梦山从大学起就在他店里兼职,毕业后被他招来当管理层,是宁冕身边仅有的朋友。
他混迹情场多年,一眼就瞧出宁冕跟宁迦之间的关系不太对劲,故意问他的小女朋友最近怎么没来找他。
宁冕:“她是我妹。”
“得了吧,你俩既没有血缘关系,又十几年没见了,现在至多就都姓宁。”齐梦山嗤笑声道:“全世界姓宁的多了去了,都是你妹啊?”
宁冕不说话,低头摆弄手里的球杆。
“在这儿失神落魄也没人心疼。你自己心里想什么自己清楚,宁冕,你敢说没对她有过别的想法?”齐梦山懒得兜圈子,直接把窗户纸捅破。
“……想过把她接回来。”
“不是这个。”齐梦山把他手中的球杆拿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是,他知道齐梦山说的是什么。
或许之前他把宁迦当孩子,但重逢后呢?他对着已然显现出韵味的宁迦,还把她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
那夜宁迦指尖夹着银行卡说要包他一晚,他敢说自己的眼睛没有在她微露出的乳沟上停留吗?
那夜宁迦点男模喂人家喝酒,他敢说自己心底一点嫉妒的情绪都没有吗?
他不敢。
他甚至不敢说那夜回家后,他梦到宁迦坐在自己腿上,捧着乳儿凑到他唇边,奶尖挤进唇缝里,用那种小时候生病时的语气呜呜咽咽求他,说哥哥我好难受。
宁冕不想当她哥。
分不清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还是因为他想跟宁迦发展出另一种关系——比如说,恋人。
但这些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不管他想当她哥,还是想当她男朋友,宁迦都已经把他当陌生人了。
是他一手造成的,怨不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