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椅子收入餐桌,才能勉强拉开不稳的折迭床,狭小的床铺,稍稍翻身便咯吱作响,拉上依稀透光的帘子,就是沉惜在这个家的“房间”。
幽灵船一般,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
两年前,沉惜家里又买了一套新的房子,叁室一厅的大户型,掏空了沉惜父母几乎所有的积蓄才付了首付。
由沉惜帮忙还着剩下的贷款,她每个月大部分的工资都要放到这套房子里,只留下能维持基本生活的钱。
即使如此,也需要整整叁十年才能还清所有的贷款。
父母曾信誓旦旦地和沉惜说,里面也会有她的房间
——她从童年时期就一直期待的、在这个家里的,属于自己的房间。
有了这套新的房子,她或许就不用再去在意邻居们惋惜、探询、鄙夷的目光,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家里。
她会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和家人一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就像沉一惟还没出生时那样。
这套叁室一厅的新房子本该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就交房了,但是在最后封顶的阶段,开发商卷款跑路,整个楼盘都烂尾了。
在房子上投入多年血汗钱的业主们为了挽回损失,只能一起筹钱自救,先把房子盖好。
每一家都分摊到了一笔不小的费用,父母急需沉惜的年终奖来凑齐这笔自救的钱。
毕竟,他们的钱还要用来给沉一惟筹措彩礼。
沉惜一直没有给家里打钱,沉母就一直打电话来催,一个月的时间她和沉惜打的电话比这叁年的都多。
每一通电话都被沉惜用谎言搪塞了过去:学校结算系统出问题、自己被学校处罚、大学的助学贷款到期了必须先还掉……
除了每个月的房贷,沉惜没有再多给家里一分钱。沉母每每对她破口大骂,她也感觉似乎并没有这么难受了。
只是看着账户上的一大笔钱,沉惜总是感到莫名心慌,她下意识地觉得这笔钱并不属于自己,但是也绝不能给家里。
想来想去,沉惜还是决定把钱给丁天予。
知道他不会收,沉惜就偷拿他的身份证,悄悄去银行用他的名义存了一笔叁年的定期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