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夏,丽麂在和明院诞下一名男婴。
绯鹅俯身,扶着摇篮边框端详,笑起来:“已经可以看出,他长得很像先皇陛下。”
丽麂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哺乳时,都不敢看他的小脸。原来别人也这么觉得。
不到一岁间,祖茂的子嗣凋零殆尽。先是秦王祖勋在江南被文阳郡公诱杀;不久鲁王祖劲夭折;绯鹅的身孕也止于第四月。当时,她也劝丽麂堕胎,“没时运的孩儿,生下来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尽管如此,抱了丽麂之子阿勊在怀,她仍忍不住怀念自己那块肉。未来,她还有当嬢的机会吗?
“我想出宫去,已获蘧嬢嬢恩准。”绯鹅其实是来道别的。
“你要回南?”丽麂讶问。
绯鹅笑起来,“当然不能回南。此回狙退北兵,我阿耶、阿兄皆有大功劳,荣居新南主信臣之列。可以想象,陆嬢嬢她们现今有多拽。哈,我早就说过,我们得意的时候并不多。只是,想出口恶气也真难。不过多亏了她们,我有时觉得人生在世没意思,也咬牙活着,不能给她们热闹看呀。”
“那你预备去哪里?”
绯鹅眉目间有得色,“我在永业坊赁了一处居所。左邻是新罢退的程相公,右舍是今上姨母赵国夫人。如此嘉址,孟母看了也没话说。有婕妤的俸禄并今上特赐的居孀抚恤,自无米帛之忧。若遇着好人、好时机,卷土重来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