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纵是至亲,也是男子,不便在她寝阁久耽。本院女史遂于丽麂妆阁设榻,请他过去安歇。这一晚,苏贵妃与绯鹅相伴丽麂眠。苏贵妃温柔的手,一直轻拍着她,如对婴儿。
相较于平时,归寝有些早。
平时丽麂睡前,习惯做一个时辰的女红。这一晚,却不见针线笥,是苏贵妃嘱人藏好了。
丽麂道:“阿勊下葬,也须殓衣。”
苏贵妃道:“我替你做,你还信不过我的针线吗?你多休息,养足精神,更重要的是报仇。”
丽麂只好罢休。
当然睡不着。侧身而卧,无端想起阿勊幼婴时,鼓着腮,偎着她吸乳,昏暗的寝帐内,小小眸光幽亮。
彼时,祖劭初登极,蘧皇后还不是很服气,双方对峙,宫中气氛冷凝,随时可能爆发流血事件。太宗系一旦输,祖劭开杀戒,那阿勊即使是乳儿,性命也难保。丽麂做着最坏的打算,若有那一日,不能把他交给残暴的刽子手,宁愿自己结果他。亲孃,哪怕是下杀手,也更有爱。
自幼及长,阿勊的每一件衣物,她无不经手,少缝一针,便觉得委屈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