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地连打两个喷嚏,元皓牗一睁眼就看到银霁面朝校门方向,垂下的伞遮住了所有反应情绪的表征,来不及调整呼吸,就急着表达他“大事不妙”的预感。
但他选择了绕道行驶,仿佛是在避开核辐射:“我突然觉得你那个呃,固定搭配的提议蛮好!白天没时间,晚上我们开语音说——需要我帮你复印资料吗?”
“不用,我有喵喵机。”
“你……”
“回教室再商量吧,奶茶喝了晚上睡不着觉。”
——结果,令他害怕的那枚导弹只是远远看着靶子消失在视野中,便主动要求回归日常。
“走啊。”
银霁扯扯他的衣袖,却没能拔掉他脚下的钉子。“怎么了?”
元皓牗顾不得还在滴水的下巴,用审慎的目光丈量着导弹应有的发射距离:“听着,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你得跟我讲。”
“那怎么行,公民享有隐私权。”
银霁也大致猜到他对事出反常必有妖的经验判断,问题是,之前那两回误打误撞,他都只是非常凑巧地观测到她生活的冰山一角,凭什么认定她路见不平就要原地变身,“咻”地飞到埃菲尔塔顶向黑恶势力宣战?
只看他脸色一沉,一点反驳都听不得:“是的,我知道你总能看到不公平的一面,可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人受伤,你没理由再去搞些有的没的。既然你不肯说,我会一直盯着你,你最好是什么也别做,等着我来想办法。”
“你要怎么一边盯着我一边想办法?”
“这有何难,黑夜给了我两只眼睛。”
“一只用来瞪人一只用来翻白眼是吧?”
“不可以吗?”
两个人杵在人行道中间互瞪,已经遭到了过路人的反感。想着解决眼前的僵局为上,银霁按捺住烦躁,垂下头,拿手背抹抹眼角:“我好难过,怎么可以把人家想得那么坏……”
元皓牗:“哕。”
银霁:“?”
“不是,我中午吃太撑了。”察觉到他们成为了路障,元皓牗把她拉到路边的树下,低声拆台:“你还好意思卖惨,当我没有记忆是吧!”
“哇,不愧是班长,光靠记忆就能给人定罪。”
元皓牗也不是傻的,准是冷空气把他也拍醒了。“你这么说,是想立一个大家都对你有偏见的受害者人设?”
“嘁。”这步也被看穿了,银霁只好关掉煤气灯,“你厉害,你想得出什么办法?去公安局或者男子监狱发表重要讲话?”
“我暂时想不到,我只能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一件一件地。”
“第一件就是贷款给我下判决?”
“对啊。”
银霁攥着拳头,张嘴要说什么,被他打断:“是你说让我学会预判动机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哦,你哭了之后。”
元皓牗闭起眼睛做个深呼吸:“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哭,那滴水是从树上……”
正说着,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头顶的常青树被刮得局部下暴雨,雨水集中斜踹过来,在伞面上群魔乱舞了好一阵。
在大自然的催促下,两个人哆哆嗦嗦地走向校门。银霁控制着自己的牙关:“你预判早了。”
“不早,一点也不早。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早起的鸟儿被虫吃……”
“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还没打算做什么,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能让你失望。”
“得了吧你,少来碰瓷。”
“这就叫碰瓷了吗,你冤枉人的技术是不是拿过十级证书——老师好。”
看到罗老师拿着个本子朝他们的方向小跑过来,银霁紧急换上乖学生面具。
“哦,你们两个,别在外面瞎晃,教室里空调开着呢。现在正是流感高发季,当心着凉啊。”
说着,脚步不停,呼哧呼哧地跑进办公楼。银霁看着他被王睿婕口中庞大的机器吞入腹内,莫名对前景乐观了起来。
“你笑什么?”
“笑你可能要白费力气了。”
根据近期升旗小会上反复提及的“紧急事态”,眼下还没到迎接部级干部检查的时间。元皓牗也抬头看向办公大楼:“这个时间开会,八成是突然来了个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