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府里管事给小姐收起了加棉的绒领袄子,一件一件将罗裙缎袍置进床头的衣柜。
阳光大好,小院里的杏树映出金黄的蓬顶,枝叶间叽叽喳喳响着鸟鸣。
“黄妈妈,你给我穿件方便些的,我想出去放风筝。”
少女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摆弄着她的发髻。
正这么说着,只见院墙外飞起一只纸鸢,样式繁复花纹精美,沉星悬的魂都被勾了去。
“什么人敢在太尉府前这么放肆,奴婢这就去赶。”黄妈妈拍拍袖子就要出门。
“哎哎,黄妈妈莫急,我先去看看。”
沉星悬从座上腾起,一侧发尾还没来得及包进去,就这么甩着头发跑进院里。
几个仆从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看见她脚步一蹬就攀上了那颗大杏树,更是惊慌地围上去,一口一个“小姐”喊她下来。
沉星悬哪里听得进,一步一个杈就爬到了高处。
院墙外,沿着风筝线看下去,正站着她日思夜想的少年。在沙场磨砺两年有余,再出现时,他还是雍容闲雅的翩翩公子。只眼角眉梢多了些从前不曾有的春风得意。
她对上那双眸子时,早已心花怒放,喜悦之心溢于言表,顾不得羞涩,只想快些与他并肩,眨眼间就要跨上院墙的墙脊直接跳至他面前。
树下的一圈人更加仓皇地惊呼起来。
“星儿别!”周羡安盈盈笑意的眼角被焦急取代,不自觉朝她伸出手想护着,“我去正门等你,好吗?”
沉星悬注视着他的水眸,笑靥点点头,随后顺着上来的树杈退了下去。还没让心急的仆从们唠叨几句后怕的话,她穿出人群,飞速跑向了府邸的正门。
等不及让门倌来开,她自己使劲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少年将纸鸢放在地上,朝她转过身。长臂张开那一刹,一抹纤细的身影飞扑进了他的怀里。
明明上一次见面时,他们都比现在要矮一大截,明明分别时,他们还不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信笺将两人的心意诉说无余,从那时始,战火阻隔的便是一对两情相悦的有心人。
他紧紧箍住少女的肩背,她的脑袋刚好能依偎在疾速窜高的他的锁骨窝里。
她环在少年腰间,牢牢锁住他的臂膀还在轻微颤抖。
“周怀,你怎么回来了?”
周羡安不住笑出声:“星儿见到我不说思念,而是问我怎么回来了?”
沉星悬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他胸前,声音被闷得含糊不清:“周怀,我好想你。”
“我也是。好想你。”
沉星悬当然知道他要回朝,此次北伐大捷,镇北侯伤重经不起颠簸,他必然要回来受赏。
只是他的出现毫无预兆,就像天神下凡般降临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