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也不知自己要走去何处,只是脚步顺其自然向着人烟的地方去了。
今日村口的棚屋好像又开了集市,围栏围起的一方地界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此地虽处西洲的偏远边陲不敌长安繁华无两,生活却并不那般贫瘠,时常有中原和西域的游商前来置换买卖,长此以往便有了今日的大集。
她是害怕喧闹的,只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准备往回迈步时又生了犹豫,终是挤进了人群之中。
上次在集市上买回去的绸布给阿尧做了身衣裳,他的个头是在窜得太快,衣服都要往大了做,才不至于频频淘汰,衣坊做完剩下的边角料,白榆又给讨了回去,平日无聊,绣了个荷包出来。
在宫里那么久不碰针线到底是生疏了的,好在手艺不会骗人,高低算绣出几枝兰花来。
那件窄袖翻领袍是融了些胡人样式的时兴款,阿尧是学堂里头一个上身的,也在同窗间引起了一阵风潮,可衣裳并不见得他有多爱穿,倒是那个说不上精美的荷包,自从交到他手里,便日日都挂在腰间。
白榆自然是知晓的。她怎能不知道情窦初开时暗戳戳的心思。
可是少年以为自己小心翼翼的压抑直至爆发,在她看来从来都是喧嚣刺眼的。
“哟,阿星,来逛集市啊。”人群中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白榆瞬间回神,转头去看,原是住村头的宛娘,家里有一个跟阿尧年纪相仿的儿子。
她打起招呼,又注意到对方正身处长队里,便好奇道:“在排什么呀?”
宛娘拿帕子擦完额角沁出的汗,往前一挥,“是糕点呢,听说是跟长安城里最火的那家江南点心铺学来的手艺,这每次大集都排长队的人没少过,总想着常常是啥味道,今日也算下定决心站这儿了。”
脑海中不知不觉回想起宫里一个临安厨子做的米糕,阿尧那回是第一次尝到,听她的话念着肠胃放下所剩无几的定胜糕时恋恋不舍的样子。
赌气又有何用,她再不愿承认,她的生活里都只有阿尧了。
“噢”白榆望了一眼没个头的队伍,虽闲着也是闲着,可买上东西天也黑了,自己本是出门散散心的,遂作罢。
太阳停驻在天际,留恋这白日最后的光景。
夕阳无限好,目之所及皆是橙霞。
白榆拎着大包小包跑进院里时,只剩最后一丝残阳了。
门被打开,坐在桌前的阿尧立马危坐,抓起膝上衣物局促地直视桌面不敢看她。
桌上的红烧排骨,还有一菜一汤皆色泽诱人。
白榆想当做无事发生,调整了脸色,满身愉快地走进,仿若刚看见室内的景象,费力地将左右手东西在凳上放下,讶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