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薰知道自己其实真的很笨。
当她喜欢一件事物或什么人,她总是把情感孤注一掷、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即使受过伤也还会这样做。
所以哪怕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它的逝去都可以给她带来很大的伤害。
她脑袋上盖着傅朝的校服外套,眼睛红红的,蹲在他旁边看他用公园杂物间翻出来的铲子挖坑。
雨还在下着,不太大,也不小。
他的袖口、裤脚沾上了泥土,却没有嫌恶的神色,专注地挖好了适当大小的坑,然后把已经死去很久的猫咪尸体放了进去,再把土填上。
雨水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滴落,他很快做完了手上的活,随手将铲子扔到一边,站起身。
“宛薰。”傅朝唤道。
她同样站起来,从口袋里掏纸给他擦手上的灰土,“谢谢你。”
傅朝披在她身上给她挡雨的校服要掉下来了,他伸手往她头顶扯了扯,重新遮好。
“你披着吧,傅朝。”她要还给他。
他按住她的手,“我身体好着呢,这点雨还不算什么,倒是你,再淋雨就要感冒了,我送你回家。”
宛薰眼底一片阴郁,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想回家。”
他仔细地看着她脸上的情绪,提起家,她是那样厌恶和反感。
“为什么?”他问的尽量平静,窃不得半点喜。
她躲开视线,依然有所保留,“你不用管我了,你快回去上课吧,我哪里都不想去。”
“你不说,那我也哪都不去。”
耗着呗,他有的是时间。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树底下,僵持了一会,傅朝反复琢磨她刚才的反应和态度,软下声音:“宛薰,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吧,好吗?别一个人撑着,你这样会很辛苦的,听话。”
温柔得他自己都惊讶。
她抿着唇,终于肯开口,她告诉了他真相,害死猫的是她的继母冯丽,她从她手机照片上知道了猫的具体位置,昨天晚上她特意等到宛薰回家后才过来给猫投的毒。
“我去看了公园的监控,就是她。”
傅朝第一次从宛薰的眸子里看出冷冽的恨意,但他发现更多的是孤立无援的绝望。
“你跟你爸说了吗?”
她神色依旧黯淡,“他不会向着我的,我对他来说只是累赘而已。”
傅朝意识到,她现在就好像站在悬崖的最边缘,他只要轻轻一碰,她就会马上掉进他的怀抱里。
他不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他说:“宛薰,他们都不要你。”
“他们伤害你,不想你好。”他慢慢地围上来,搂住她的腰,看她眼里汹汹溢出的泪。
“我们不理他们了,以后要离他们远远的,好不好?”
他用如此柔软的语调包装了他对她的野心,骗得宛薰躲到他怀里哭。
“别难过,还有我呢。”他觉得是时候,终于把自己放到她眼前。
她望着他,眼泪模糊了视野,使她看不清他那温柔背后的算计,一点点卸下了心防,向他的港湾靠岸。
傅朝搂住这只迷失的小雀,在她耳畔予她指引:“去我家吧。”
……
……
宛薰站在淋浴间里,关掉花洒才想到一个问题。
她穿什么。
内衣内裤还好说,外面的校服上衣下裤都被雨水淋湿了,晾干要得一会,不能马上穿。
在男生的家里洗完澡就这么光着有点……
她正不知所措,傅朝比她先洗完换好衣服等在外面,他听见水声停了,扬声道:“你到门这来,我给你把衣服递进去。”
“嗯。”她乖乖走到浴室门口,拧开门锁打开一条缝,从他手上拿过一件衬衫。
傅朝看着她伸出来的手,莹白细腻,上面还挂着几滴水珠,因为刚洗完热水澡的缘故,关节和指尖的地方粉粉的。
门后该是怎样的风景。
想到这,他欲火迸发,努力按捺住身体流窜的燥热,长长地舒了口气,告诉自己别着急。
她是他的,跑不了,也飞不出去。
“好大,这是你的衣服吗?”
“嗯,我这没有女生穿的。”换言之,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住。
“傅朝……我就穿一件衬衫啊?”宛薰为难地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大腿,虽然他的衬衫够宽松,能遮住屁股,可她几乎是露出整条腿在外面,步子大一点就要走光。
他含糊不清地回应,“昂。”
她看着一旁镜子里的自己,实在难为情,没有裤子穿至少把腿挡一下也好,“给我件外套可以吗?”
“我打开空调了,穿外套会热。”
“那我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