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森林里,月色下大滴像宝石般华美的眼泪;慌乱不安的心,誓言、亲吻、伤痕和疾病般杂乱无章的爱;萤火虫、暴雨、和装扮成神明的美少年;绚烂盛大的烟花和青年抑扬顿挫像诗歌般的爱语。
这一次山行像一场措不及防的暴雨,将绪织里的生活冲刷,一夜之间将娇嫩的花蕊捶打淹没。
回到日常生活。身体上的淤青或是细碎伤口都得到了妥善处理,她的衣食住行都有边渡契细心照顾。
可她心里的淤青了?
她心里的淤青早就好不了了。
绪织里已经出现缺口的灵魂被称作平静甜美的日常的雪覆盖,只要维系好这一层薄冰,她就还是她,她就还是一尘不染的雪白。
那就只求这场雪永远不要暴露在太阳底下,永远不要融化。
边渡契还是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冷淡模样,他话本来就不多,现在不说话也不显得突兀。
看上去似乎是在专心看书或者研究今天的菜谱,又或者是用左手胡乱按两下主机游戏的手柄,玩着战旗游戏打发养伤时间。
总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最熟悉的屋子成了冒险家需要探索的未知领域,这屋子的每个角落、开关、插着鲜花的珐琅花瓶、桌子上散乱着的少年杂志和习题集……
所有的东西都像是蒙尘等待发掘的宝藏,边渡契摸摸看看,走走停停,回过神脚步却已经在卧室房门口停下,再接着就是一声叹气。
“我也真是奇怪,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想进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他站在门外小声嘟囔了一句,觉得现在自己的做法简直是匪夷所思。
边渡契并没有刻意想念她,明明是以自我意识行动,不知不觉还是被绪织里牵引。
想要见绪织里,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脸,只要待在她的身边,他无处安放的寂寞就会消失不见。
边渡契对人或事一直抱有去者不追的心态,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放掉,但他甘心俯首在与她的恋爱做祈求者。
尤其目睹了里见那种疯狂偏执的爱之后,他心甘情愿将自己的阴暗面折起来。他把自己的心意凝成了一扇单面绣,华美精致的樱花图案和优雅缠绵的俳句是他示人的一面,千疮百孔是他人后的背面。
边渡契不愿让她觉得爱一定会有人受伤发狂。
爱里只要有柔软和温柔就好了。
他是绪织里的初恋,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她是他用爱浇灌长大的漂亮玫瑰,边渡契绝对不会让她看到爱里的险恶面。
如果爱能折成实物,那他的爱就是微风习习波光粼粼的海;盛夏雨后水露折射出眩目阳光的玫瑰地;芬芳青草地上软绵绵露出肚皮懒洋洋翻滚的熊。
他的爱是一切可爱美好的事物,是青年特有的纯情专一,至死不渝。
边渡契决心温暖地守护绪织里。
一直,一直一直。
“阿契!你快看这道题这样写对不对?!”绪织里洋洋得意地将刚解出的题目递给边渡契。
就算放假了功课也不能落下啊。
边渡契回过神垂眸,才发现杯子里的橙汁快被自己倒得溢出。
他收手瞥了一眼试卷,拿起铅笔随手圈了两处:“对了。”
还没等绪织里庆祝,皙白指尖随意点了几处,边渡契望着她:“不过这几道的解法是一样的,只有这道对了,很有蒙的成分在啊。”
“才没有!我都有认真做!可能只是中间出了一点点小差错。”
绪织里趴在桌边小心翼翼啜了口橙汁,酸的表情变了几个度。
本来先去超市买现卖的橙汁,阿契非要在家里鲜榨,果然很酸啊!!
刚刚做数学题昏昏欲睡的人,被酸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边渡契食指稍微用力在绪织里额头上弹了一下。
“痛痛痛痛痛!!阿契!!”
绪织里双手捂住额头开始哀嚎。
边渡契将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面露不满地又弹了绪织里额头一下,“就这种程度,绪织里你是没办法和我考同一所大学的。”
“嘶——下手轻一点啊!!会把人打笨的!!并且才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会努力追上你的。”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光是说说的话也没意义吧?”
边渡契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劲瘦炫白腰身一闪而过,青年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妖冶蛊人。
绪织里不回答,默默燃起斗志,鼓着双颊认真开始做题。
“这样就好了,一直看着我一个人就好。”
边渡契在心里默默念道,口腔里残留的水果甜味似乎也没有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