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不再锁门,随便李好好进来偷看乱动什么,至少她光明正大地进来时,维持着人的外貌。
我躺在床上,睡着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动静。我睡眠浅,精神比身体先醒,感受着李好好的存在。
她走进来,并不遮掩自己脚踝上的金饰发出的声响,但我能听出她很小心,蹑手蹑脚,步子很慢,先把门推开一线,把脑袋伸进来。拢着头髮踮着脚,走在我的床边。
单人宿舍的配置是一米的床,比大学里的上下铺略宽一点,床边是书桌,有一大三小总共四个抽屉,都可以上锁。
桌面上有一杯水,抽屉上方悬着一盏能源灯,桌前是一条普通的椅子。
李好好就坐在那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地面对我。
这听起来固然惊悚,但对我来说,已经是常态。
在她长胡子的那一周,她会向我伸手,抚摸我的脸和下巴;有十二根手指的那次,她会把手指当做琴键,在我身上弹奏,我感觉有无穷无尽的手指不断在我身上轻碰,像虫足攀爬。
当猫,她会做什么?
她什么也不做,我听见她细弱的叹息声,仿佛没有琢磨明白猫是干什么的,我闭着眼,等她轻轻摸过所有抽屉发现都上锁,最后悻悻然离开之后,睁开了眼睛。
但李好好折返了回来,我重新闭上。
那种她不是人的感觉再次强烈地袭上心头——她不是人,是事实,我一早就知道的事实,只是我从未见过她不是人的样子,直觉告诉我,也不能睁开眼去看。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我手心。
猫耳朵。
我忍着没有去摸,保持手指僵硬。
“吵。”她似乎非常苦恼。
萦绕我脑海的那种不是人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我装作睡熟了,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把后背露给李好好。
李好好意识到她好像发出声音了,捂住了嘴,我知道她在捂嘴,因为她发出了“唔”的一声,可见捂得非常用力。
后来她就出去了。
第二天清早,我在煮糊糊,李好好规规矩矩的没有大喊着要吃肉。
“你进我房间了?”
李好好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没关门。”
那张脸上浮现出懊恼羞愤尴尬等一系列情绪,最后顶着猫耳朵露出贼眉鼠眼的心虚表情,耍赖说:“我没有进去,我只是打开看一下,是你没有锁门。”
“是我的错?”
“嗯,你没有锁门。”她又理直气壮地把锅扔了回来。
我看她的猫耳朵里还塞着棉花:“昨天晚上还吵吗?”
“吵。”
“下次不要长耳朵了,可以长肚子,自己切掉给我,免得每天问我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