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循环机阀门,让它留在池子里。
用放大镜观察,这一汪血水里面,几乎看不见人的残骸。
还不到第七天,她牙齿里的这些人自己融化成血水了?我掰开她的牙齿看,城楼还在,纹饰还在,就是上面的那些人和武器都消失,她像是牙龈出血一样不断往外渗着,一排一排进入口水中变成血丝流出来。
她猛地低头吐了一口,又捉住我的胳膊:“像詹一耕的虫子。”
被她一说,我的眼睛又有些发痒:“不一样,詹一耕是在种地,你是不好好刷牙。”
“我有好好刷!”李好好争辩,似乎为了给我证明,她自己打开循环机,接了一大杯水灌进嘴里,横着胳膊努力地蹭自己的牙齿。
我是不太讲理的家长,隻说她不好好刷牙,想想她这几天吃的东西,想不出她牙齿里到底是什么,也不能多想,甩甩头,上楼去了。
第二天李好好说那些人好像还没有死绝,说完给我张开口看她那口牙的全貌。
她的用词让我闭了闭眼,缓过神看,上牙和下牙不再打架,纹饰似乎有所变化,在她张开口的瞬间,我看见一簇细微的东西从上牙飘到下牙上,用放大镜看,是好几个人,利用她张口瞬间的口水丝做桥梁,跳进了口水中掉了下去。
要打架?我掰着李好好的下巴让她别乱动,仔细观察,那些人进入下牙之后风平浪静,没有什么尖刺扎向我,也没有旗帜。
李好好忍不住了,吸了一下口水,伸出舌尖去舔让她疼的牙齿,我往里伸了伸放大镜,用镜框抵住她的舌头:“别动。”
“疼!”李好好抗议。
从上牙奔赴下牙的那一队,钻进了牙缝里,然后往其他牙齿去了。
晚上,李好好敲我的门,声音有点哭腔:“牙疼。”
即便打开门,我也不允许她进入房间,拽着她下一楼,怀念着她实用的灯泡,拿出手电筒照着她嘴巴深处。
我看见这些小人们繁衍得像是我第一次看见的那么多,这次上下牙之间没有再打,而是顺着牙缝,跑向了牙龈,但牙龈似乎不是他们可生存的地方。
放大镜的精度不太够,只能看到他们拿着什么东西往牙龈上扎。
“漱口呢?”
“刷不到。”李好好指向喉咙里。
原来有一些小人钻到了她上膛,在那里乱扎,她舔得难受。
我去拿了牙刷回来,仔细想想,又把她没吃完的方便麵粉包拿在手里。
“那天是吃了这个,他们变成血水了吗?”
就先试试看,我捏了一撮在牙刷上,伸进李好好的嘴里。
她猛地咬住刷柄:“浪费!好吃的!”
“我还有。”我劝着,用牙刷刷的时候,李好好奋力掐住我的胳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