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瞥了一眼想说话但因为发条转完无法开口的李好好。
在她从发条状态变回来之前,我不会再出门了,还好,我们已经到了哨所外,我跳下去开门,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呼……我撑着膝盖爬起来开门。
等我把李好好扛回哨所脱掉防护服拧上发条,她终于大喊一声:“我就说让你给我上发条,反正在车里,脱一下防护服不会怎么样!”
我摆摆手,把眼前蒙着的一层疲惫拂走,捋着头髮往厨房走。
“吃麦片粥。”我说。
李好好立即从我不给她上发条的生气转换成了我虐待青少年的愤怒,言辞激烈了不少:“又吃!又吃麦片粥!吃死算了,天天吃这种东西,不发疯都要疯了!”
灯泡01
一开始李好好并不很在乎什么麦片粥不粥的。
那时,我推开哨所的第一道门,然后是第二道,李好好□□地站在原地,等我走进去晃悠了一圈,她才迈腿往前,张开嘴,露出分叉的血淋淋的舌头,又把嘴闭上了,静静地打量这片地方。
那时我十分疲惫,脱下防护服扔在地上,搓着头髮扫视整个哨所,去洗了洗手和脸——一般,人从外面回来先洗手,这是个正常的习惯,我因此平静了片刻。
叮当——我听见金饰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
我听见她说饿了,但她没有张嘴。
这时候,久未工作的胃忽然也传递出信号,它饿了,我就习惯性走入厨房,那时我刚把尸体冻进冷库没多久,没想让李好好跟着,于是在厨房里翻找,找到淡而无味的一包麦片。
两个不锈钢碗,我放下小桌板,李好好坐下,拿起杓子,平静地把麦片粥填进嘴里。
那时候她还很好养活,连着吃了三天麦片粥都不会叫嚣着吃肉,我坐在她对面一起吃,我一如既往细嚼慢咽,李好好越吃越快,最后把碗推在我面前。
“饿了。”
这次是用嘴巴说出来的,我留神看她的口腔,她舌头已经愈合,舌尖一卷,吐出半透明的刀片,掉在桌子上,她用手掌盖住。
我伸出手,她就从指头缝里把它给我看,原来是玻璃碎碴,像砸碎的啤酒瓶,我低头看着,想把碎片捏起来,李好好合拢指缝阻止我的视线。
最后那枚玻璃片被埋在哨所外墙根下,像小孩子埋自己掉下来的乳牙。
我睁开眼,从床上起来,肩膀酸痛,昨天我洗了个澡,按理说应该神清气爽——如果不是李好好一定要来偷看的话。
三楼的洗漱间能源一开,循环机就会超负荷运转,所以我只是端了一盆热水,一盆凉水,脱光了坐在一个大的澡盆里,打湿毛巾搓洗——我感觉到门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