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伯府后院传来哭声,东平伯夫人王氏在厅里站了许久,终究是没舍得就这样离开。
女儿已经连续哭了好几天,再这么哭下去,只怕眼睛都要哭瞎了。被说女儿想哭,就连王氏自己都特别想哭,这都什么事儿嘛。
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王氏就心烦,折返回里间,屏退所有伺候丫鬟,在趴在床上哭的女儿床边坐下,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
「别哭了。做了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还好意思哭。」王氏骂道。
趴在床上哭泣的杜嫣然稍微顿了顿之后,突然就哭的更大声了,王氏急的在她身上盖的被子上重重打了两下:「别哭了!」
杜嫣然像是跟王氏赌气般,不仅没有停止哭泣,还开始撒泼拍打枕头,一副孩子气闹脾气的样子,突然手骨打到了床板上,疼痛让杜嫣然哭的更加伤心了,这下王氏终于心疼了,一把搂住杜嫣然道:
「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哭了。手打疼了没有?让娘看看。」
杜嫣然还收不住脾气,躲着王氏,不让她看手上的伤,被王氏一把抓住,她也就罢了,转过身来抽抽噎噎,哭了几天,只见她原本细长的丹凤眼,已经肿成了核桃,泪水婆娑,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
看见女儿这样,王氏心中再大的怨气也撒不出来了,心疼的给女儿抹泪:
「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可怜见的。」
杜嫣然一把扑进了王氏怀抱:「娘,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从今往后,我是没脸出门见人了。」
一个姑娘家的清白没有了,跟着个男人出去私会,还给官府当成流莺抓了进去,若传出去,她真是没脸做人了。
王氏在女儿后背轻敲了几下,以示惩罚:
「你糊涂,糊涂啊。我再三叮嘱你,这段时间不要与他见面,你非但不听,还惹出这般大祸,你爹现在恨不得生抽了你的筋,生扒了你的皮!」
王氏说是这么说,可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自己不心疼,谁还会心疼呢。
「平白让柳氏那个贱人看了笑话,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得意。」
柳氏是东平伯的宠妾,跟王氏斗了半辈子,好在王氏出身高,女儿又入宫做了昭仪,要不然这伯府估计就是柳氏当家了。
原以为只要把小女儿再嫁入平阳侯府做世子夫人,她就能彻彻底底的压在柳氏头上了,原本都要成功了,裴家已经答应去苏家退婚,眼看事要成,却突然出了这么一檔子事儿。
要说着急,除了杜嫣然自己着急之外,王氏也着急啊。
「娘,你说出了这事儿,表哥会不会不要我了。如果他不要我,那我就只能去投河了。娘,你说表哥会不会不要我呀?」
杜嫣然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付出了一切,连名声都赔上了,最后表哥却不娶她,那她除了投河就真没别的出路了。
「他敢吃了不认帐,我会放过他吗?便是我不能将他如何,还有你姐姐在呢,你怕什么?」王氏出言宽慰小女儿,忽的想起来个问题,王氏问杜嫣然道:
「倒是你,你是发了什么懵,这个时候跑出府去跟他在那处见面?地方是他选的?」
杜嫣然擦擦眼泪,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信笺交给王氏。
「是表哥约我去的那里,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杜嫣然现在后悔的想撞墙,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些,那天她就是在家里把凳子坐穿了也不会出门去的。
王氏看着信笺,冷静下来,不是她要怀疑,是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巧了。全京城东西南北的客栈加起来少说也有上千家,怎么裴遇偏偏挑了个给巡城衙门盯上的客栈呢?要说这其中没有点什么阴谋阳谋,她都不信。
杜嫣然看着母亲凝重的神色,忽然想起来那些官兵闯进门之前,她和表哥说过这件事,吸了吸鼻子,杜嫣然对王氏道:
「娘,说起来也是奇怪,我当时问表哥为何要选在那里见面,可是表哥也这么问我。」
王氏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呢?」
「然后……」杜嫣然刚刚收起的泪水又氾滥开来:「然后官兵就闯进来了呀。」
王氏经历一生,见过不少事情,听了杜嫣然说的这些以后,愤愤的把信纸揉成一团,说道:
「你们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我就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那么多客栈,偏偏让你们选中了间要出问题的。」
杜嫣然不解,将那纸团捡起,说道:
「什么圈套?可这信,明明就是表哥写的嘛。他的字,我不会认错的。」
王氏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