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世界上一切痛苦,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宋祁言:“回国后,你帮我做一件事。”
乔桥立马来了精神:“你说,我一定办好!”
宋祁言:“就当我死了。”
嗯?
她瞪大眼睛,电光火石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宋祁言:“不能联繫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还活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当不存在,你只知道我出事了,懂吗?”
乔桥:“你是为了……”
宋祁言淡淡一笑,寒气森森:“记住了吗?”
乔桥郑重点头。
医生来换药,嘱咐宋祁言要多休息,乔桥就出去了。她在走廊上徘徊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翻到一个电话号码,犹豫片刻,按下了通话键。
漫长的等待音,就在乔桥以为不会有人接起来的时候,电话忽然通了,男人在另一头问道:“餵?”
许久不见程修,乔桥差点忘了他有一把怎样极富质感的沙哑嗓音,胸腔共振发声,带一点后鼻音,被电流放大和微调过后,只用一个音节就能让人从耳根酥到天灵盖。
乔桥莫名紧张起来:“那个,我、我是乔桥。”
“我知道。”一贯的言简意赅。
她听电话那头好像有‘嘚嘚’的闷响,识趣道:“你是不是在忙?”
闷响消失了,紧接着是一串快加的脚步声,片刻后程修才沉稳回道:“不忙。”
跟程修聊天就不要指望能像正常人社交一样有来有往了,乔桥也习惯了她问程修答的聊天模式,直入主题:“我想学用枪,你能教我吗?”
电话那头少见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很难。”
“我不怕。”乔桥望着宋祁言病房的方向,“我想清楚了,我不想永远躲在别人后面。”
“好。”
没想到程修这么好说话,乔桥一时愣住:“你同意了?教我用枪?”
程修:“嗯。”
“呃……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枪和子弹要自备吗?还有——”
“人来就行。”
程修说了一个地址,让乔桥有空就过去。
乔桥风中凌乱。
为什么她说想学用枪,程修的反应像是她要学烘焙?这么淡定的吗,拦都不拦一下?
算了,反正他答应了,答应就不能赖账。至于跟上学时间衝突的事乔桥也盘算好了,第一学期都是些基础的演技课,她参演的电视电影不少了,早就无师自通,上不上区别不大,翘掉还能方便她溜出校门。
程修肯教她,乔桥心头的阴霾就少掉一大层,也不那么抗拒回国了,甚至还想早点回去。
国内,别墅。
一个肚子圆滚滚的男人懊丧地挂断电话:“怎么办事的,收了老子那么多钱,现在连个消息都没有!”
他对面还坐着两个男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鬓角已经隐隐见白了,精神却还好,都是不怒自威的样子,一看就是做惯了上位者。
“老李,急什么嘛,顶尖人才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就耐心些。”其中一个慢慢啜了口酒液,“指不定天气不好,或者有什么意外,延迟计划了,也不过是让那姓宋的多活两天而已。”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一人大笑:“老李,你被那宋祁言吓破胆子了?发现又怎么样?他就算再有本事能查到我们头上?凡事讲证据嘛,他拿得出来吗?”
被叫老李的人嗫嚅道:“我有点不好的预感。”
“别瞎想了,来来,先喝酒,别浪费我的收藏。”
三人刚倒上,电话来了,老李接起后听了几秒,喜上眉梢,连忙用口型告诉所有人:“成了!”
另外两人都露出一副胜利者的笑容。
“好好,尾款三天后就打给你们。”
挂断电话,一人笑道:“我就说吧,国际顶尖的,那么多暗杀都成功了,没道理这次不成啊。”
老李也鬆口气:“只要事办了就行,再等齐擎文内退,公司就是咱们的。”
“竞选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反正候选人就咱们三个,让底下的人随便选吧!哈哈。”
“来来,今天必须好好喝一杯!”
b国,酒店套房。
宋祁言坐在轮椅上,手臂支着下颌,闭目养神,静静听着。
“他、他挂电话了。”浑身血污的男人畏畏缩缩地放下手机,他是僱佣军中的一员,负责后勤,在所有队友死亡后,他被张晓东从藏身之地揪了出来。
鑑于还要用他打个电话,所以暂时给他上了一针吗啡,否则筋骨断裂的痛楚会让他根本讲不出一个字。
周远川微微弯起嘴角,看向宋祁言:“可以了么?”
“可以。”宋祁言点头,“这次多亏了你,我的人都在国内,还是大意了。”
“小乔的事就是我的事。”周远川温和地笑,“不用跟我客气这些。”
他略一摆手,张晓东就拽起地上那男人的领子,像拎一隻小鸡一样拎了出去,那男人也不挣扎,只苦苦朝着周远川的方向哀求:“该做的我都做了,给我个痛快吧。”
他的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子上的血滴滴答答地黏在地板上,形容枯槁,像是将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周远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张晓东把人带了出去,地板很快被擦干净,这个人最后存在的痕迹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