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绯红官袍将那清隽的眉目衬得越发翩然,在他跟前候着几位郎中,其中便有曾经是王书淮上司的文郎中。
王书淮这才上任不到五日,整个户部被他整肃一翻。
无他,只因王书淮不久后将南下谱写鱼鳞图册,将新清丈出来的田地人口重新造册,为新税法做准备,而这里尚需近十年江南各种类税收帐目做比对,他在半年前便上书要求户部整理出这份檔案,如今等他走马上任了,依旧杳无踪影。
王书淮放话,必须在半月内把所有檔案归总。
这不,户部各位郎中并底下的官员夜以继日查阅檔案,归类数目,忙得苦不堪言。
王书淮方将他们整理出来的条目翻阅一遍,并不满意,他轻轻撩起眼皮,明明语气是温和的,可那冰凉的眼神配着那无声压迫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即便他不骂人,可字字珠玑直中要害,简明扼要点出错处,令这些资历深厚的老吏抬不起头来。
每每废寝忘食忙完公务,深夜从官署区回到王府书房,王书淮皆要在桌案后枯坐一会儿。
脸上那层温润的表象褪去,冷白的面容嵌着一抹近乎扭曲的冷戾,明明可以不用回来,却又抑製不住想回来,只要坐在这熟悉的桌案,看着那熟悉的一切,胸膛中便有一股炙热的岩浆在奔腾。
骨子里的倒刺仿若扎破肌肤,从内里膨退出来,覆满全身。
他问自己这是何苦。
何苦因为一个女人挫败至此。
拿出一万两还给乔氏后,谢云初手头便紧了,今年夏讯快到,漕运即将改道,她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江南绸缎庄已规划好,又要投钱,谢云初倍感压力,压力之余更多的是兴奋,她忙得滋滋有味,至夜半方休。
怀孕的人每到半夜便腹饿,谢云初饿醒了又吃了一碗燕窝粥。
翌日晌午,福园郡主造访。
谢云初已好长一段时日不曾见到她,福园郡主提着一个礼盒塞给谢云初,瞅了瞅她隆起的小腹十分不满,
“自你怀孕,都没人跟我打马球了。”
谢云初忙说惭愧,“等出月子陪你打几场。”
这时,外头传来一道敞亮的笑声,“还有我呀,我陪郡主打。”
福园郡主听到王书琴的声音,轻轻哼了一声,扬声回道,“你那点本事不够看的。”
王书琴带着丫鬟掀帘进来,笑眯眯道,“那就寻杨惜燕。”
一提到杨惜燕,福园郡主更头疼了,“她自从跟高詹和离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我下帖子请她出来,她都不露个面,为个男人,至于么?”
王书琴很讚同这话,“对,男人有什么好的,我就不打算嫁男人!”
福园郡主眼底的光蹭蹭往外冒,“我也是如此打算,你不晓得哦,我前段时日跟我母妃回了一趟青州外祖家,我那舅母就恨不得撮合我与我表兄,我母妃也是这个意思,我一听便头大,这不,跑回京城了。”
王书琴寻到志同道合之人,也跟着起劲,“郡主,咱们俩干脆寻个地儿,以后谁催婚,咱们便躲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