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他眼皮淡淡一掀看了一眼天际,“我这就走。”
谢云初眸色顿了顿,叹道,“那您路上小心。”
一股没由来的酸涩涌上心头,王书淮艰难地咽了咽,嗓音干涩道,
“好。”
凝立片刻,转过身来,终于抬目和煦地看着温婉娴静的妻子,隔着一段距离,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孩子。”
语气温柔淡漠。
熟悉的画面再现,这样的王书淮才是谢云初所熟知的王书淮,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二爷放心,家里一切都好,您万事小心便是。”
王书淮俯首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发髻,孩子笑眼弯弯,王书淮掩饰着那一丝不舍,转身离开,自始至终,他脸色平静得骇人。
接下来的日子,各自都很忙。
谢云初一面害喜,一面盘算铺子的进帐进货,设计开春的款式,每日紧张而有序的忙碌。
而王书淮呢,换了刘琦亮回京,所有事务堆在他一个人身上,起早贪黑,好长一段时间忙得是不见天日。
齐伟的家书照样每三日一封,准时准点抵达他的桌案,王书淮却迟迟没有开封。
不仅如此,连着过去那些家书,与谢云初的寥寥数封的来信,以及孩儿的涂鸦玩具悉数交给明贵,
“收起来吧。”
明贵看着桌案上未启的信笺,及这些七七八八的旧信,不知出了什么岔子。
老老实实将所有东西装入一个箱笼,放在耳室的柜子里。
原先信王那盏花灯一直被他搁在桌案,用以自省,如今也吩咐暗卫冷杉,“扔了吧。”
桌案上收拾来收拾去,只剩下那颗孤独的象牙球,及窗台边上那盆不再被浇灌的菖蒲。
王书淮将那封诏书送给江澄后,江澄果然十分动容,感受到朝廷的诚意及面前这个年轻人的魄力,江澄决心支持王书淮,江澄态度一变,王书淮推行国策便少了很大的阻力。
王书淮雷厉风行在金陵周边郡县开展田地清丈。
大的州县容易拿捏抚慰,江澄一封文书过去,几乎可以摆平,但小地方的地头蛇却盘根错节,便是江澄也有心无力。
腊月初十,王书淮顾不上大雪封山,带着十几名官吏来到宜州县城,此地的县老爷是个软脚虾,县衙的循吏均是豪族亲信宗亲,那为首之人伙同周边一些豪强聚集了上千人来王书淮跟前闹事。
彼时王书淮只有五名随同官员,并十几名衙吏,那些豪强家丁将他团团围住,见他刚及弱冠,年纪轻轻,生得又是那般芝兰玉树,没太当回事,言辞挑衅,举止浮夸,就想将王书淮给吓退。
这个年轻人,提着一柄尚方宝剑,姿容楚楚,眉目凛然立在人群最前,一袭青色官袍如墨水染就,似浩瀚无垠天地间一块无法掩盖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