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他一直觉得五哥自打生下来就高他一等,因为他有个好母妃,有个位高权重的外祖,有个能当大将军的舅舅。
母族位高权重的皇子,总是要优越许多。
此时他才明白是如何的可笑,没有人天生就能拥有一切,上天给你的东西,你得有能力接住才成。
……
「有事?」肖继柔隔着车窗问。
「我送你回去。」
身材高大的庆王,穿一身亲王服,胯下是御赐的大宛宝马。何等的威风凛凛,英武不凡,此时却是纡尊降贵地半弯着腰,凑在肖家那明显比不了王府车架的马车旁边,看起来格外彆扭,也让人感嘆。
肖继柔并非不知如今庆王在京中是如何的炙手可热,肖家几个男人都在朝为官,文官有武将也有,自然是听说了许多。
家里的男人虽是不说什么,但两个嫂子免不了会在她耳边说上一句,说她傻,明摆着一辈子富贵不用愁,庆王也是真心悔过了,又何必较这个真。
她较真吗?
肖继柔并不知道,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还是不了,庆王爷人忙事多,小妇人自己回去便是。」
「继柔……」
「回府。」
听到催促,肖家的马伕也不敢再多留,驾着马车赶紧走了。
车已经走了很远,肖继柔的贴身丫头琼儿突然道:「王妃,王爷还是跟在车后。」
「都说了几次别叫我王妃了。」
「可……」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早就不是。他回来了,我就不是了。」
庆王一路尾随肖家的马车到了肖府侧门,见肖继柔下车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才黯然调转马头。
索性他也没事,他就这么一路骑着马慢慢走着。
他是没事,可别人有事,穿这么一身走在大街上,不是挑战老百姓们的心臟么。
庆王脑海里一片空白,像似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几个庆王府的府卫骑着马坠在他身后不远处。
突然从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老七,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包粉头被弟妹抓了现行?」
庆王抬头看去,正是鲁王。
对方也骑着马,身后跟着几个护卫,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庆王不想理他,调马继续往前走,可还没走开又被鲁王拦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说起来咱们也是兄弟,你有什么难处给哥哥说说,说不定哥哥还能给你出个主意。」
「让开!」
鲁王浓眉竖了起来,拿眼睛睨他:「好哇,你个老七,仗着自己是新帝宠臣,瞧不起我这六哥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就算登了天,哥哥还是你哥哥。」
「滚!」
庆王这会儿满心烦躁,又见鲁王纠缠不休,不禁一股暴怒上了头,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朝鲁王打去。
鲁王没料到向来就是他手下败将的庆王,竟然肥了胆子敢向自己挑战,二话不说猱身而上。
两人战作一团,从马上打到马下,打得是浑然忘我,拳拳到肉。
这两位爷打起来了,两个王府的护卫可不敢装死,忙驱散了道路两旁的平民百姓。同时心里暗暗叫急,两位亲王在大街上打起来了,这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该怎么办。
可拉又不敢上前去拉,只能围在一旁干着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两人终于打累了,各自瘫在地上宛如一滩死肉。一行人骑着快马匆匆赶至,为首的人是个内侍。
「陛下口谕,宣鲁王和庆王进宫面圣。」
养心殿中,晋安帝阴着脸坐在龙座上。
下面站着庆王和鲁王,两人都是鼻青脸肿。庆王黑了一个眼圈,嘴角淌血,鲁王比他更惨,黑了两个眼圈,半边脸肿得像猪头。
「都长进了是吧?堂堂的亲王,竟闹市斗殴,脸都不要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鲁王格外委屈。
以前都是他揍庆王,如今他还是能揍他,却是占不了上风。非但如此,还被对方打成了这样,鲁王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狼狈成什么样了。
「五哥,可不是我先动的手,是老七!你瞧瞧他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不就是见他不愉,好心地问了他几句,他就跟我翻脸了,一点都没有当弟弟的自觉。」
论起嘴皮子,庆王可没有鲁王溜,他也没有鲁王不要脸,能睁着眼颠倒黑白。
「是臣莽撞了,还请陛下责罚!」
「你也知道你莽撞了?真是不叫的狗会咬人,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本事,打你六哥像打贼似的,我跟你说这事我跟你没完。」
「我给六哥陪个不是。」庆王憋着气道。
「陪个不是就完了?我跟你说……」
「行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朕不知道你那狗脾气,没事你还要挑些事出来!」随着晋安帝的冷斥,凌空飞来一个砚台,从二人之间穿过,砸在地上,碎成了几块。
「都罚俸半年,给朕滚!」
两人被罚了还要谢恩,然后灰溜溜地出了养心殿。
走在宫道上,鲁王又故态復萌,贱兮兮地问庆王怎么了。
庆王怎么可能告诉他,闷着不吭声。
鲁王就见不得庆王这副全天下人都负了我的模样,斜着眼睛嗤笑他:「我给你留脸,还真当我不知道你是在肖家吃了瘪出来。就你这样的,七弟妹给你脸色是对的,说不定人家明儿就改嫁了,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就挥打而来,两人再次打成一团,这下是轮到宫里的宫人们心惊胆颤了。
直到福成收到消息赶过来,「算是咱家求两位殿下,若是再闹下去陛下发了怒,可就没办法收场了。」
两人这才蔫蔫地停了手。
怕这两位爷再在宫里打起来,福成专门命了个小太监送二人出宫。
出了西华门,鲁王瞄了庆王一眼:「嘿,你真不求我帮你?我可是听说肖家给七弟妹找了个男人,那男人也看中七弟妹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庆王当即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