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将袍子抖开:“俺家孩子知道干净,也爱惜东西,所以就算是旧衣服,也都好好的,没破没那啥的,来,你吃完饭就换上吧,身上有血多难受啊。”
那黑袍简简单单,里头绣着暗色花纹,似乎是昙花,几朵迭在一起,非常简单好看。
云烬雪眼眶发热:“我我本来是过来偷东西的,您这样”
妇人道:“哎呦,都说了没事,谁没个不顺的时候呢?偷吃的不丢人,偷钱才丢人呢,晓得吧。”
见女人眼尾泛红,妇人摸摸她脸颊:“哎呦,乖仔,快点吃饭哈,吃饱了在这边休息休息,你想赶路还是啥的就赶,不想就在这边休息一段时间。”
云烬雪低下头,一点点扒着米饭,眼泪掉进饭碗里。
好几天没能好好吃东西了,这顿农家炒饭,她吃的格外香,似乎逐渐将完全抽离的体力一点点重新垒起来,包括那早已破碎的心房。
吃完饭,在这家人原本女儿的房间内睡了一晚上,清晨起来,她看着窗外院里的黑狗在扑蝴蝶,忍不住笑出声来。
辞别这家人时,妇人语重心长道:“就算修仙这条路咱走不通,也可以好好找个其他活计先做做,对吧,也不能死磕。”
云烬雪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汉子又去地里折了几根胡萝卜洗净给她,要她半路上吃。
胡萝卜干净水灵,似乎还保留着脆生生的生命力。
云烬雪将之抱在怀中,珍重向他们道谢。
离开时,又悄悄回头看了眼,看着胡萝卜地旁边的某个小小土尖。
小兔子再见。她在心里说。
一路啃胡萝卜,云烬雪走上大道,漫无目的向前。
她灵力尽失,没有能力杀死江炎玉,但远远躲开至少做得到。
这道侣印与其他什么咒法可以分享生命,让她即使变成这样也无法死去。是很痛苦,但终究有期限。
江炎玉那具躯壳依然是人类的,总有一天会逐渐老去,死去。
她可以慢慢等那天到来,而后放平心态,就像系统所说,去享受那白白多得的几十年生命。
行路一开始,她选择远离人烟,尽量钻进苍翠山林间。
这是下意识的选择,她顺从本心,也就这么做了。毕竟她早晚会回去,在现代社会,可没有这种机会整天泡在这般山水美景之中。
而遁入山林,云烬雪似乎沿着那些大家笔触,看到许多古画中的场景在自己面前铺陈开来,颜色绚丽纷杂,如梦如幻,能回忆起的那些诗句依然震古烁今。
她立于其中,看着哗哗如银河倾泻而下的瀑布,看着连成线飞掠过夕阳景日的大鸟。逐渐忘记了自己空空的胸腔,忘记身上总好不了的伤口,也仿佛在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爱恨情仇。
独自一人,她却并不觉得孤寂。没有神极宗,没有颠红堂,没有那些复杂难解的人,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自由。